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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筷子被重重拍在桌面上。那人起身就走,连饭都不顾。嘉允何曾受过这种气,也暗怨自己自讨没趣,唇角坠下来,莹软饱满的红唇翘起了些。眼里凝了层如烟似雾般的水汽,正娇怯怯地往外涌。少年刚拿完一副新筷子回来时,就瞧见嘉允摆出这一副受尽委屈的娇软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他生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美艳,又如此喜怒无常的女孩。先前咄咄逼人的是她,现下装乖卖惨的也是她。他抬起眼眸,深深地望向嘉允。有些无奈,亦有些无措。嘉允忽而嗤地笑出声,粉白的面颊浮出两个浅浅的笑靥,露出几颗莹白整齐的贝齿,俏丽的杏眸漾起潋滟波光。那笑,一如清晨叶面的坠露般洒然脱俗。少年松了心弦,继而低头吃饭。一直到嘉允离开,他耳根处的热度都久未散去。-下午时,嘉建清召集医疗组和在校老师们一起开了个会。嘉建清在京市经营着一家医药集团,发轫于二十世纪初,是一家以中西药、生物制品和医疗器械批发为核心业务的股份制企业。他本是雁过拔毛铜臭熏天的资本家,却为着前些年被京市政府评出一个“十大杰出创业家”后,开启了下乡做慈善的漫漫长路。用嘉允母亲顾浅的话来说,嘉建清这种铜钱堆里翻跟头,棺材板里敢伸手的jianian商,如今为了名声,也装模作样地学起了忆苦思甜的架势。窗外蝉鸣嘶叫不绝于耳,台上嘉建清放言慈善阔步高谈,而嘉允坐在教室后面,大脑昏聩到几欲睡去。倏忽之间,嘉允听见换了个人说话。她悠悠张开眼,看见一位年轻的特教正在介绍这所学校的学生。唐氏综合症、盲童、聋哑、听障、自闭……她略微打起些精神,思量着,那少年属于哪一类特殊学生呢?聋哑?还是听障?“我们聋班的计许同学,今年十四岁,他是先天性遗传的听力障碍者,一生下来就因为疾病被父母双双抛弃,留在老迈的祖父身边长大。三年前计许同学的祖父死于地震灾害中。”说到这,特教顿了顿,不急不缓地往下介绍:“相对来说比较特殊的是,计许同学成绩很优秀,他其实现在已经完全有能力去普通学校进行学习生活。但考虑到他的家庭因素,我们如今还在募集善款,争取在他明年读高中前帮助他早日完成人工耳蜗的手术。”不知怎么了,嘉允就觉得特教口中的那个计许,就是中午食堂的那个少年。好像也不为别的,嘉允就是觉得,有那样一双眼睛的男孩,一定是个极聪明的。后来特教又介绍起其他几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特殊学生,嘉允听着无聊,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外头扑腾腾的热气直往人皮rou里钻,嘉允绕到那颗老槐树下席地而坐,午荫如盖,苍郁惬意。她刚阖上眼,就听见一旁的响动。抬眼望去,看见计许正从一破草茅屋出来,正弯腰在舀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