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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挺直的脊背在刹那间佝偻,他不忍再看冷清空旷的卧房,闭眼无力倒回床上。他做了个有谢渺的梦,梦中他们交欢贴近,她因过多的快感红着眼小声抽噎,却还是攀附着他任他予取予求。那是个美好的梦,好到让他深陷沉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更让他忘了他的怀霜一年前就不在了。人人都言春日好,容珏却厌恨和煦春光,比他幼时厌恨寒冷漫长的冬日更甚。只因谢渺在去岁春日离开了他,从洛阳回都城的马车不慎落下悬崖,他的王妃尸骨无存,世间再无她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春日再好,留不住她便都无用。他知自己是迁怒,可他没有办法,他总要恨着些什么,才能让心中绝望的感情和永远无法疏解的悔恨有些许着落。他恨灿烂光景,更恨那个来不及对她倾吐爱意的自己。他甚至来不及走近她,一切便都结束那日寻常的分离里。门外忽传来敲门声,容珏似没听见,只是睁眼看着床顶的青色床幔愣神。他记得谢渺喜欢天青色。不过几瞬,敲门声又响起,随即传来修明的声音,“王爷,昭华公主来了。”容珏终是有了反应,他眨了眨眼,偏头去看窗外的好天色。他一直以为这桩婚事只是联姻,他需要谢家的支持,谢家靠他稳固根基。没有感情的联姻自然要用些旁的物什维系长久的安稳,是以他在成亲前按着谢渺的名字给这座院子改了名,更是打听了她的喜好,在院中移植了一株银杏树。如今正是春日,银杏树枝叶繁茂,他看出去,恰好看见垂至窗边的一束碧绿枝桠。“王爷?”风吹过,枝叶摇曳。“让她回去。”容珏顿了顿,“就说我宿醉得厉害。”他日日谋划,苦心经营,这刹却不愿见人。就让他偷这半日的闲,看看那婆娑树影下是否有她身影。自王妃出事,豫王府内的思纷小筑便空置下来,王爷不让人入内,自己也如刚成亲那会儿搬去了则安居,不再留宿此处。昨夜见王爷饮酒后独自进入这里,他便知可能会出事,此时一见果真是应了他的猜想。修明暗暗叹气,心知屋里的人其实过得苦。容昭听了传信,心下担忧,对修明道:“恰巧子益哥哥今日休沐,我这就让人回府将他叫来替三哥看看。”听她要把驸马叫来,修明忙道:“公主不必如此费心,王爷说他多歇息会儿便好。”容珏不是因着头疼就不见人的性子,容昭抿了抿唇,心下也难过起来,随即蹙眉问道:“可还有派人出去探查?”马车坠入悬崖,未寻见尸骨,容珏便不信命,一直命人在外探查谢渺的消息。修明点头,容昭见了便越发难过。她又何曾愿意相信自己的表姐丧了性命,可那悬崖陡峭险峻,摔了下去怎还能活命?她的嗓子眼堵得难受,一时也说不出话,最后只得嘱咐修明几句后离开。容昭有一段时间是怪容珏的,她觉自己三哥对谢渺丧命这件事表现得过于平静,她甚至很难在他身上寻到悲伤的气息。可当她听说容珏命人四处找寻谢渺,她才知他不是绝情,而是不愿去承认这件事已发生。他不愿相信谢渺死了,让人四处去找,这般好像她就还活着,便总有一日会回到他身边。容昭走出豫王府,侧身回望,才发现偌大的豫王府在春日里如此萧索,竟比沉香殿还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