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家太大,床太多 (第1/2页)
召儿在照顾陈杳的饮食上不可谓不用心。胃口不好,便做酸的;天气太热,则送湃过的瓜果;夜里还有南国的小点心,不带重样。陈杳不曾去过南国,却通过这样的方式尝到了南方口味。 这日休沐,陈杳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雁影榭歇凉。 入夏以来,天气愈发炎燥。雁影榭建在水边,夜里凉风习习,带着些微水气,与藕花的香味,颇为舒爽慰藉。 陈杳正在读《庄子》,倏忽间,烛光灯影产生了变化。陈杳抬头,便见召儿捧着一个白玉盘款款而来。 “殿下在看书吗?”召儿将盘子放到陈杳面前,盘中放着四块条状的糕点,与白瓷盘一般的洁白。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陈杳随口诵出自己读到的地方,放下手中的书卷,捻起一块来吃。 原是藕粉糕,入口软糯,清凉解腻。 前几天他与召儿说他不甚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今天的藕粉糕甜度便淡了很多。 陈杳正要说很好吃,抬头只见召儿柳眉微皱,很是不解的样子。 “昭君?”殿下方才读的是一句诗吗?讲昭君出塞?殿下为什么突然冲她读诗?别有深意? “朝菌,”陈杳耐心解释道,“是一种朝生暮死的菌子,所以不知月盈月缺;蟪蛄是一种春生夏亡的小虫,所以不知年来岁往。说的是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庄子的《逍遥游》,你没有读过吗?” 或许小姑娘并不喜欢庄子吧,所以不曾读过。 闻言,召儿脸色一变,忙说:“朝菌和蟪蛄,生来活不长。这样以大嘲小,以强凌弱,也算逍遥吗?” 陈杳颇有好奇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是逍遥?” “朝菌和蟪蛄虽然生命短暂,但已然过了自己的一生。万物生于天地,便有大有小。随遇而安,顺应自然,便是逍遥。” 小大之辩,天地之理;顺应自然,便是逍遥。召儿虽不曾读过庄子,却与道法自然的思想暗合。 陈杳也豁然开朗一般,“我原先也不解,为何取名‘逍遥游’,却要感叹‘之二虫又何知’,汲汲于大而美的鲲鹏,原来都是小大之辩。” 召儿还是一点没听懂,不过见陈杳很是认真,心虚着说:“妾瞎说的。” 陈杳微笑着,又吃了一口,道:“藕粉糕,很好吃。” 说话间,水上骤起一阵风,将烛火吹得闪烁跳跃,一时昏暗不定。 夜里看书,最忌光线不明。召儿也是为了逃避自己无知的尴尬,转身去给灯罩上防风罩。纱罩再薄,一拢也暗了许多。于是召儿又点了几盏灯。 橘色的烛火,慢慢点亮,在召儿的脸上跳动,好似这池月下的水,波光澜澜。 “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陈杳望着召儿的侧脸,如是说。 “妾整日无所事事也很无聊,”召儿又点起一盏灯,罩好纱罩,“皇后娘娘吩咐妾照顾好殿下的饮食起居,妾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原来是因为母后啊……”陈杳嘀咕了一句,“如此尽心尽力……” 召儿却摇头,“妾还有些没做好。” 她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略有心虚。饮食起居,她只做到了一半,后一半嘛,也不是她想做就能做的。 召儿还要点灯,听见陈杳略低的声音,“算了,别点了。” “我想睡了。”陈杳说。 “好。”召儿从不探根究底,再突兀的转折她也不会追问,一如此时,她只是点头,便放下了手中点灯的活儿,去里间收拾床铺。 陈杳兴味索然地放下书。 稍时,只见召儿又匆匆过来,捂着口鼻,单露出的一双眼睛,神情凝重,二话不说就拉起他,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屋子。 “怎么了?”陈杳任她拉着,不明不白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