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4/4页)
天大的長進!可惜你還不滿足,還要再欺負他一會。 你對著孫策說:「鴞,赤羽鴞,廣陵特有的夜行鴞,難得一見,我也是第一次見著,多稀奇,快出來瞧瞧吧!」 孫策迷迷糊糊地又呢喃了幾句。聽動靜,應該是開始下床了。 孫權急得逼出眼淚,說道:「殿下!」 你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我剛說什麼?」 孫權原不想鬆口,只聽孫策在屋內自言自語道:「奇怪,我的外袍呢?」 「這樣我們都會被發現,對誰都不好!」 「我覺得還行,我是真的想試試兩個人。」 「你見著我的外袍了嗎?我記得掛在這啊……」 孫權年輕的大腦完全沒處理過現在這種情況,慌得像是發了癲瘋,是哭也沒有用,求也沒有用,於是一咬牙,用極為細小的聲音說道:「嫂嫂……」 「嗯?有蚊子嗎?」 「好嫂嫂!」孫權哭著說道。「放我走,現在!馬上!」 計謀得逞,你笑得陰險,說道:「求人是這樣的態度嗎?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你!」孫權的胸口大幅起伏,感覺像是喘不過氣。 「哎算了,不找了,晚上應該也沒多冷。」 孫策的腳步聲越來越進,孫權幾乎崩潰哭喊道:「好嫂嫂,放仲謀走吧,求你了……嗚,好嫂嫂……」 哭得真好聽,叫得真受用。你心大悅,好似大仇得報,快速解去孫權的束縛,讓他站了起來。在他跑走之前,你貼近他耳邊說道:「我們還沒完呢,明日晚宴後,在房間裡等我,三更時我會去敲門。你若有意,便來應門。」 你見他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不知是興奮,還是惱怒。不過臨走前的那一眼,意味深長。 「哈啊……嗚!好冷!」 孫策一推開門,寒風立刻刮走他身上的暖意,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也太冷了,廣陵王……你!你怎麼穿成這樣!」 孫策立刻抱緊了你,將你裹住,用他高大的身軀為你遮擋寒風。 「我娘說,女孩子是不能吹風的。你在外面待多久啦?哎呦,手怎麼這麼涼!」 你抱著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軀四肢是多麼冰涼。你蹭了蹭他的胸肌,撒嬌說道:「誰叫你把我的衣服都壓皺了,害我沒衣服穿。」 他害羞地笑了笑,看向外頭院中的大樹,問道:「你說的那隻鴞呢?怎麼沒有看見?」 「飛了。」你漫不經心地說道,跟他回了屋。「你一出來就飛走了。」 你給所有親手餵養的鳶起過名字,繡球是,那一隻鳶也是。 你給牠起名為「蒹葭」,因為牠的羽毛同蒹葭般柔軟雪白。 蒹葭十分機敏,從小便可見得。牠比同胎所有的兄弟姊妹都還聰慧,指令三兩下就能聽懂,也從來不受老鼠蜥蜴的誘惑,每一次任務都是完美完成。只是牠的野性也是從小可見,有一次,牠撲殺了傅融撿回來的幼犬,並將那冰冷瘦小的屍體帶回你的寢室。這是你第一次包庇牠,之後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你本以為這是鳶的某種反哺本能,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彆扭的開心,可後來你漸漸察覺,這只是牠的本能行為,並無任何其他含意。作為一隻極為優秀的獵鳶,天生自然教牠這麼做,牠便如此而行動。 你仍不覺得牠應該為其天生的野性本能付出代價,牠只是在為規矩買單。 生在繡衣樓,牠不能違抗主人,就算心生不服,至死也不能表現出來。表現出來了,就只有一死。就算沒有不服,純粹地順應自然,在規矩裡,也是死路一條。 金籠鳥受困於有形,繡雲鳶受困於無形。這樣來說,人與鳶又有何異? 你每每遇挫,就會去摸那隻箭矢。 你想,若能回到過去,你一定會將牠的利爪和鳥喙都磨平,讓牠不能傷你半分。 往事不堪,沒有如果。但或許可以保證,沒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