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上)纯剧情章 (第4/4页)
—” “师兄!”他赶紧推开他,省得这人又没完没了地翻旧账,说自己伤心了,要补偿,再伤心地提出一堆听着都叫人面红耳赤的奇怪要求。好比上次,那样的姿势,他被臊得险些就摆不出来了,“别忘了合卺酒。” “放心,忘不了的。”帘帐曼然地曳开。谢云流寻到他隐在袖底的小指,牢牢勾住了,一牵,将他牵进了春红荡漾的绛蜡烟光里,柔声唤他道,“快跟我来。” 末了,他和谢云流,肩挨着肩,靠在了小几前。瓠中徐徐倾满了酒,瓠味苦,酒味甘,同甘共苦,一并入喉。只是,可怜见的,眼瞧着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他依然是不胜酒力的模样。努力地将这一瓠酒饮完后,他又不负众望地醉倒了,他醉眼朦胧地倒入大师兄怀里,睫毛是扑闪个不停的,两腮也是红得不像话的,好像他适才饮的不是酒,而是春三月酿出的桃花水,水不知流去了哪儿,唯见桃花上脸、霞晕双颊。 小几的一侧,恰对着一方嵌了螺钿缠枝宝相的玉镜台。他糊里糊涂地倚在谢云流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一扭头,镜台里正粼粼地映着一张桃花样的脸,眉心一点欲滴未滴的浓红朱砂,是花心里,一滴颤巍巍的蕊。 谢云流俯首,唇心猿意马地贴在他耳际。他原想对李忘生说句什么话的,一抬眼,却见李忘生的眸光死死地凝在那面镜中,执拗地钉住了,不肯移动分毫。 恍若,那并非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只能够摄人精魂的可怖妖物 “忘生,你在看什么?” 谢云流的怀抱立马牢牢地锁紧了他,他从镜里望见他与李忘生交颈厮磨的身影。四周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寂静,参差飘浮的兰麝香雾中,烛花一寸寸断裂开来的碎响,有如轰然的落雷,声声震悚。 然他这一问,似是将李忘生的神魂问回了几分。雷声渐远了,终归于无,李忘生立刻握住自己含情桃花般的脸,如此犹嫌不足,又怏怏地将头埋在了谢云流的怀里,小绵羊找窝似的,小心地拱一拱,恋恋不舍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只泻出一泓乌黑潋滟的长发,脉脉地,婉伸在他膝上,半晌,才闷闷地吐出来两个字,“难看。” “难看?”谢云流听得眉尖一扬,一时有些许讶然,再侧头想了一想,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失笑,心里是一千分的好笑,又是十万分的心软怜爱,“你先前躲在扇子下头,脸红成那样,都没说自己难看,现在反倒说起难看来了?” 李忘生依然不抬头,好像要一辈子赖在他怀里不出去了。谢云流信手拈起李忘生铺散在他衣上的一绺乌发,一圈圈地绕在手指上,可绕的圈越多,却越觉得无法满足。好没道理,哪家的洞房花烛,是用来玩一夜头发的?谢云流是决计不愿亏待自己的,何况怀里的人,本来就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谢云流被这些纷乱的念头滚滚灼烧着,坐立不安,难熄难忍,索性从臂弯里捉住了这朵噙满春意的花,低头,迫近他醺然微启的唇,把酥绵浓热的吐息,一丝丝地渡向他唇间微露浅绽的一点润红舌尖,“也好,我抱你去镜台前看看,看清楚,你究竟有多难看。” “好。”他点点头。看来是真醉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迫不及待地环住了谢云流的颈项,被谢云流一把抱起时,好像还很新奇似的,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尾音拖得又甜又柔。 “真乖。”谢云流夸他叫得好听,不知道等会儿还有没有更好听的。且他往日里总是叫师兄,难道叫不厌么?不如在今夜,多叫几声别的? ps.关于“鹦鹉仙鹤都喜欢你”这一句,脱胎自夏黯老师的话,感谢灵感提供。 以及口脂的问题,其实唐代男子用口脂还是相当常见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但不说的话我又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