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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绿趁她驻足的功夫追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将伞撑到她头顶上:“殿下,别去了……谢公子都已经告诉奴婢了,大人——大人是抚北王府的人,抚北王府是多年前陛下亲自下旨抄的,殿下,别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低泣,沈余吟目光茫然,她抬起手,抹去眼角的雨珠:“抚北王,是那个以谋逆罪被诛的异姓王吗?”当年沈廷烨从前朝皇帝手中夺下天下,身边有两个依仗的能人,后来沈廷烨登基,便封了这两人为王。她并不清楚那段故事,只知道抚北王府曾经显赫一时,后来因谋逆被诛,再多的事情,她一无所知。“殿下,一百七十六人啊,大人是来寻仇的,谁能放下这满门被屠戮的仇恨,”染绿握住她的手,已经泣不成声,“万一您去了……您……”“你的意思是,他会连我也杀吗?”沈余吟抬眼,望进她的眼眸,声音不像雨冷,“可是我认了。”她必须亲自和他见面问清楚。沈余吟从她伞下跑出来,身后隐藏的暗卫也在沿途的房顶上一路跟着。染绿哭着追,见她一路从宫门跑到梁府前,身上被雨淋的湿透。梁府外张灯结彩,大门处的小厮虽不认得沈余吟,却认得染绿,慌忙跪下行礼。府内的丝竹声远远传来,沈余吟踏上台阶走进去,内里正宴饮的众人见了她来,都急急忙忙地跪下去,原本喧闹的宴席瞬间鸦雀无声。丝竹声蓦然止住。周围红光交相辉映,温暖的烛火映出一室暖意。周围都是红灿灿的暖色,只有沈余吟一个人身着素衫,虽然周身被雨湿透,却丝毫不见她有狼狈的神情。沈余吟望向堂中间的两个人,指甲抓破了掌心。梁承琰一身大红喜袍,还仍握着新人的手,另一只手执一只酒杯,他也望过来,神情中没有一丝动摇。沈余吟每走一步,身上和发上的水都向下滴落。原来这是假戏真做,只有她一个人以为这场婚事是假的,只有她一个人,被自始至终蒙在鼓里。听到周围没了声音,于袂掀起盖头,正对上沈余吟的目光,下意识打了一个冷战,她心虚地收回目光,向梁承琰身后站了站。周围都是热闹,好像只有她格格不入。沈余吟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动唇角奥,她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堂中没有人敢说话,梁承琰墨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漠然地看着她。沈余吟觉得这目光陌生,才发觉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原来是这种滋味。那些情,那些爱,原来是大梦一场。“以前太傅教我一句诗,‘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琉璃碎’。我原先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懂了,”沈余吟慢慢开口,她笑了一声,血从掌心滑落,“梁大人,受教了。”哀求四下寂静无声,沈余吟转过身,看着外面潇潇而下的雨:“我在外面等你。”她不想在众臣面前让他难堪,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做出决断。她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必须亲耳听到他说出口的话。梁承琰看着地上滴落的血,眸子晕开一片浓重的墨色。染绿在堂外撑着伞等她,见沈余吟出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