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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吃多了苦头,在看人脸色行事上,比季幽和赵灵还着调点。“秋玉恒呢?没来找你。”“找了。”文香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被他发现了。”这倒让燕云歌惊讶了,她仔细看了看文香的脸,从眉到眼再到口鼻,与她至少九分相像,差的那一分是文香的眼神,时而飘忽,不如自己的沉稳。文香之前在天牢受过伤,巧的是脚腕的伤处与她一致,走起路来也偏跛,她只要不开口,乍一眼之下瞒过无尘也没问题。没想到会教秋玉恒轻易看穿。“难怪这会还没睡,”燕云歌叹了一声,“我去哄哄他,不早了,你休息罢。”文香叫苦不迭,说了声,“还待啊。”燕云歌知晓被拘着的滋味,轻笑着挥了挥手,“去罢,天亮前回来。”那身影闪得快得很,便是跛了脚都拦不住她要出去寻欢的心。燕云歌换了身衣服才往秋玉恒房里走去,入了夜的将军府实在很大,庭院深深不说,回廊弯弯绕绕也走得她心烦。难怪文香想逃,见识过更广袤天地之后,谁能待的住这里,她们生来是惊世骇俗的女人,要做世俗礼教不容的事情,如今像只金丝雀一样被人养着金笼子里,想飞无法展翅,想行——行得是以男人为天的规矩。可世间哪里没有规矩,好比殿堂檐下的廊,她脚下的路,便是一砖一瓦的朝向,都有它们要守的规矩。这一通想得她心里极为的不畅快,直到站到秋玉恒房门前了,才吞吐着呼吸,敛了情绪进去。房里,秋玉恒在作画。画卷展开,露出的是一套精致的凤冠。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龙作盘旋,凤作展翅,龙凤呈镂空状,龙口含火珠,全系金制,凤嘴衔玉环,全系点翠,冠的下层以大小珠花装饰,珠花周围衬以翠云、翠叶。不说画技如何,仅这构思的确是巧妙无比。秋玉恒见她看得出神,嘴角要勾起,又很快瘪下去,他可没忘了这女人又骗他一事。燕云歌轻声问了句,“要做给我的么?”秋玉恒不回答。见人背过自己,燕云歌特意绕到他前面去,为着以后能顺顺利利地来往于将军府和刑部,她一心一意哄起人来,“还生我的气?”“气我回来的太晚?还是气我没有交代?”秋玉恒还是不理,低头继续勾勒。她看着眼里,轻叹着,“看来是都有。”秋玉恒攥紧笔,装不下去了。他是气的,也很恼她,可气愤的情绪早在漫长的等待中被磨到了平和,平和之后是慌乱是期待,慌乱她会不会又一去不回,期待的是她许诺的这个晚上。可是她太平静。平静的发问,平静的轻叹,反显得是他不知好歹,在无理取闹。她总是无理占着理,又会哄人v,又会骗人。这般熟练镇定,不定骗过多少人——秋玉恒恨恨地想,情绪起起伏伏,连笔下晕了墨都不知。心血被毁了,燕云歌比他还在意,急忙用袖子一点点吸墨,还好墨晕在空白处,与大局无碍。视线落在右下角的红泥落款上,她仔细一瞧,轻念着:“琢玉?”眼一抬,又问:“是你的别字?还是小名?”秋玉恒身体僵硬,声音明显紧绷起来,好一会后才回:“都不是,是爷爷总说我玉不琢不成器,所以我……我才时刻提醒自己。”燕云歌就差颔首,若与十五岁时的她相比,他的确是不成器。可严苛说来,他也不过十五岁,尚怀赤子之心,谁能指望一个生来富贵的小世子如何争气?争气的往往是一无所有,急于要挣脱泥淖,妄图以读书改变际遇的寒子。比如燕行。比如她。燕云歌哑然失笑,秋玉恒莫名心慌,正要自嘲,便见她提起笔,一笔一划之间,写的是玉恒二字。用的是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