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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的雪终于落了下来。燕云歌走出宫墙时还有一瞬间的恍然,成了,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成了?“恭喜云歌,你这次会试必得头名无疑。”耳边是沈沉璧诚心的恭贺。她却不敢受,犹豫着问,“你那场为何要……”沈沉璧嘘了一声,看了眼四周无人注意,才低低笑道:“只要能进殿试,是头名还是最后有什么区别?”燕云歌沉默下来,怎会没有区别,头名可以荣耀加身,谁会记得二三名以后的人是谁。胜出的喜悦很快因沈沉璧的有心相让,变得索然无味。沈沉璧看出她所想,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感慨了一声,娓娓道:“虽注于名场,而亦未尝不移于利场,我求名之心正如他们求利之心,但他们不该引诱学子,开场聚赌,不分昼夜,让本该干净如雪的科场如风月场所般猥滥。”科举之年,赌坊盛行,他们对赴京赶考的学子多方煽诱,百般牵引,让无数寒门学子输尽盘缠,倒在了天子脚下。里头纵然有学子意志不坚的原由,但官不过问,役不敢捕才是让赌坊盛行的元凶。“原来你知道……”沈沉璧点头,看着眼前漫天的大雪,声音轻不可闻。“我不仅知道,还非常痛恨。”痛恨他们有大好的机会不珍惜,痛恨自己无力改变世道和偏见,只能以微小的力量来作反击,却如浮游撼树,自不量力。燕云歌讶异之余,嘴角微微勾起笑,说了声我也是。符严这时一路小跑过来,看见眼前红墙白雪琉璃瓦,不禁哇哇叫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过瘾!不像我们越州的雪,下个几天连个雪球都裹不起来。”“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沈沉璧赞叹着接了两片雪,没一会,就化为掌心中的涓涓雪水。燕云歌很快接了一句,“乍微全满地,渐密更无风。”两人相视一笑,遥看雪景,未有言语。符严才从考试中解脱出来,没有吟诗作对的兴致,他手臂一撞燕云歌和沈沉璧,压低声音笑道:“云歌,沉璧,离殿试还有两个月,咱们去消遣消遣如何?”燕云歌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美妙雪景里,没这心思,沈沉璧同样也没有,反劝他洁身自爱,珍惜翎羽。符严感慨一声知音难觅,倒也知趣不言。三人缓步走出宫殿,礼部的车遥远地立在鹅绒大雪下。“这雪真大啊。”才下了不到半天,地上竟然积起了薄薄一层,要是连下上一夜,明天怕得淹脚脖子了。“这不算大的,几年前连下了一个来月,北方人畜冻死万计,就连南方太湖都断航了。”沈沉璧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对几年前的大雪还有印象,在他看来小雪是可以吟诗作对一抒情怀的消遣,暴雪就是天灾,是叫生灵涂炭的绝望。燕云歌似有同感地点点头,脑海里突然想起一段往事。前世她有一次从酣睡中醒来,丫鬟告诉她外面下大雪了,当她打开窗户,看到如柳絮一般的漫天飞雪,瞬间想起了凤琰。而这时的凤琰已经出发去往边疆的路上,她本来打定主意不去送,看到那场雪突然后悔了,至少该和他一起看场雪。她连夜快马前往,彻夜驰骋想着一定要快点,再快点,却在接近营帐的时候,她一把勒住马折返。送了又如何,再见一面又如何?她收不回当初给出的无情,也给不了他想要的承诺。她乘兴而来,退缩而归,当时还安慰自己以后书燕来往,总能寄托情思。后来,有人问她后悔不后悔,就这么错过最后一面。她答:“谈不上后悔,遗憾罢了。”问这话的是白墨,他听完若有所思,竟笑着说了句她从没听过的佛理。符严是南方人,未见过如此大的雪,当下兴致勃勃地说要步行回去,不与他们二人马车返回了。燕云歌难得兴致大起,也要与他同行,最后走了近半个多时辰才回的燕楼。无尘听到房门响动,放下手里的经书,上前迎她,“今日这么晚?”燕云歌赶紧靠近炭火暖了暖身子,娇颜冻得惨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