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篇 缠斗(下) (第3/4页)
无意与她争个高下。“那谁错了?”萧和说不出,总不能大逆不道说是这世道错了。她看出他所想,冷笑道:“现下无人,先生就连一句是这世道错了,是天下愚昧之人错了都不敢么?”那凌厉目光寸步不让,萧和被逼不过,下意识搬出了往日最为不耻的酸儒之言,“圣贤有言,知其不可奈何……”“圣贤的话就一定对?”燕云歌打断他,见他怔愣,再下一城。“先生,若我偏要勉强,我偏要做一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叛逆之徒呢?”萧和面色难看,素日的云淡风轻之相早已崩裂,他怎么给忘了这厮擅长嘴仗,十分难缠。“若今日你我立场互换,先生,你敢赌咒发誓说一句,你萧和若为女子,愿意沉寂后宅,一生寂寞!愿意收起抱负,相夫教子!愿意愚昧一生,只为换来世人一句夸赞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愿意么?”字字发聩,句句振耳,未等萧和表态,铿锵之声已下:“可我不愿意!”转身前,她还不忘好心提醒,“智者圣人也是人,也会犯错。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要只是说来容易。”说罢,供手而去。萧和胸膛起伏,显然被说中痛处,转头见不远处的魏尧,气煞道:“这人不知好歹,浑身长着嘴巴,谁能说得过她。”魏尧望着那傲然背影,声音沉沉:“先生,换你愿意吗?”萧和惊地呛了口风。屋内昏暗,那人负雪进来,宽大的阴影笼罩下,她微一抬头,指尖的的白子不作停留,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一处眼位。黑白双色,分明已成殊死之局,她便是与自己搏斗,都想以有眼杀无眼,非要分出个高下不可。魏尧不懂棋,师从萧和后有心想学,却碍于天资便是遇到了好的机遇,都难以望其项背。萧和笑他轻易气馁,曾语重心长道:大人别小看了这纵横十九路,有道是三尺之局,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大人昔日旧主的棋风极为凌厉,敢为杀而着子,若没点厚实稳健的棋力与之拼命,大人想借他出头,难于登天。当时他刚为四王爷挡下一刀,被提为亲侍,虽得了时常露脸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萧和又说:据我所知,段锦离此人精功计算,治孤力强,是太子的心腹猛将,大人对上他,仅官阶上来说,就毫无胜算。不过,论韧性和坚忍,大人若敢以身为棋,未必不能一招反杀,以轻取胜。话落时,恰巧窗外大雪纷纷扬扬,皑皑白雪从南自北,瞬间让这座肃穆的皇城沉静下来。他当即提袍而跪,雪花从外而入,呼啸在耳旁,夹杂着他恳求的声音,一并风卷而去。“魏尧恳求先生助我。”时至今日,北风起时,他脸上还时有sao痒之感,但萧和在他跪下时用力托起他的手,露出满意的神情回应他时,那天就是被卸去一只手臂,亦都值得。“大人如此仁厚,自然是投无不利,大人放心,天下大事我萧和虽算不上运筹帷幄,但为大人您一搏生机的本事自信还有,只是大人起势后想要改变军营的现状,想要营救那些苦难女人,想要以庶子之身谋取魏国公的位置,大人此行……任重而道远啊。”他对萧和发誓绝对不会妇人之仁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如今却——魏尧微出了一口气,提起黑子落在了一角,顺势包围了大片白子,形成双吃局面。燕云歌略显意外,仰头轻笑,“来一局如何?”她的表情一如往常,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魏尧却肯定她心里不痛快,颔首,又局促道:“我棋艺不精,怕是要扫你兴。”燕云歌意兴阑珊的一笑。不消片刻,那点不精的棋技竟叫一个自小学棋的人敛眉沉思。多少年了,她以为再不会见到这样的棋局。模仿棋——以天元为中心,与对手下的棋形成对称。她是先手,习惯第一手下在天元,而魏尧的棋数更简单,模仿她下的每手棋便可。燕云歌很少举棋不定,更少陷入长考,眼见他耍无赖,干扰自己的判断,心中不由微叹:这等狡诈的缠斗翻盘手段,不愧是萧和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很快又笑,可惜这样的无赖她前世已经遇到过一个。白子落下,一子定了乾坤。魏尧惊讶,仔细一看棋面,他的棋始因终慢她一步,不知不觉中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