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十九 (第3/6页)
,昼夜潮汐逆迎南北山脉,留住了两山脉气,这在堪舆学中叫做过水止来龙,有童谣说‘海门一点巽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说的就是杭州的风水——山停水聚,元气融结,所以称得上人杰地灵。”琳琅手按在桌面上,凝视舆图良久:“多谢师父教诲。”无道真人平伸长刀下压,所有地貌瞬息间尽数敛去,长刀变作一把玉簪落到了桌上。幻术解除后,桌面是平坦干燥的,龙井新茶湛碧如琉璃,仍然一滴不漏地盈在雨过天青柴窑碗中。无道真人单手托茶,走到了窗前:“你以为我是要给你上课吗?为师说了这么多,不过想提醒你一句,这众多仙门洞府,不全是天帝门下。我知道你不爱欠人情,但我等门人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一向是你杀人我磨刀,你放火我抱柴,从没有一笔一笔记人情帐的。”无道真人深入浅出道,“你哥哥的事,或许可以请教云水渊的那位,虽然他如今在天宫当差,但昔日的同门之谊还是磨灭不了的。”屋外树林沙沙作响。琳琅出神了一瞬:“不知师兄的脾气有无改变,是不是还那样板正?”“琅儿,这些年,你过得很是压抑,他的境遇也未必逍遥。但是说他脾气板正?你认真的?”无道真人回头笑了一声,“若我不了解你们两个的话,听到平素冷心冷面,漠然众生的公主殿下评价谁一句板正,不知会以为这人何等枯燥无味了。其实他和你一样,都是乖在壳上的,芯里恐怕比以往更滑头了。”“是么?”琳琅淡淡道,“我总觉得他和我性格完全不同,他发愿救视一切众生,而我连苍生是什么都不知道。”“几千年了,竟然连你也忘了他并非一开始就如此。”无道真人沉声,“你要记得,在成为天宫无极剑圣前,他首先是妖王脱胎,诛杀地狱四十八王的杀神。”琳琅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一牵,表情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从他放下刀而我拿起刀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大约久到可以令人相逢不相识。”她欲言又止,终于开口发问“师尊,君上他……”无道真人想了想:“还成,情绪稳定。”魔宫·二十琳琅闻言并不再问什么,沉静的坐着,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无道轻叹一声,“你这是又怎么了,谁惹你得生气,谢磬还是魔尊?”琳琅的第一反应是否认:“没有。我只是再想别的事,”“在为师面前还嘴硬吗,我可不记得教过你如何撒谎。”琳琅当即拜俯下去,郑重道:“弟子不敢。”无道可不吃她的苦rou计,笑道:“你看你,失魂落魄的,都快忘记自己是修道的了吧?你昨晚是一路走到这里的吧?”他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我来的时候在城里逛了逛,发现最近阊门望舒坊前正在修路,你从那里经过,鞋边沾了泥。我能从它的湿度判断它沾上去不超过五个时辰。”琳琅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子是杭州季家“云梯丝”的新品,质地只是平常缎子,不比她常穿的鲛绡履不沾尘埃,细腻的暗白色泥渍在素面上倒并不明显。“不过不打紧,‘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本来就是我徒弟的神女风范。”无道真人揶揄了一句。“但是,师尊大人,在您指出的时间,我根本没有路过望舒坊,而是正在四飞山上溜达。四飞山出产这种白垩土,听说可以粉刷墙壁,烧制陶瓷,被用来密封贵族的墓葬,还是宫廷贡品。”琳琅用一种天真的、充满求知欲的语气问,“难道说,望舒坊地下也有白垩矿吗?”“我想没有。我有时会搞错情况,这很正常。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得谢你带来了这种珍贵的泥土,装点了我的地砖?”无道庄重严肃地说完,然后轻轻抬手敲了敲琳琅的脑门,“呔,质疑师长,该当何罪!”琳琅蓦然失笑。清晨的太阳照在外院池塘里的红白菡萏上,晒干了荷叶上经宿的积雨。无道真人的这所故居的阁子外悬挂了数百盆素馨和建兰,纯白如积雪,阻隔了阳光的热度,风过处清芬满室。无道看着自己的徒儿总算绽开了笑靥,放心了些许:“半夜三更的,你在四飞山上做什么?四飞山在城西三十里,正是夫差兵败的地方。你也真会挑地方。”“随意走走,后来想起离师父您的故居也挺近的。我在山上走了一夜,太阳出来的时候,渴了起来,也累了起来,所以就过来歇了一晚。”“噢——”无道真人故意把声音拉长,眼神却洞察一切般敏锐,“简而言之,你从你哥哥身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