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无情的母亲番外 (第2/7页)
可是,郁小小并未关爱他。她甚至没有去管教郁楠楠。郁楠楠对于郁小小,应该只有恨意和遗憾。 可是,他还是那样,执着地望向她。 甚至为此自轻自贱。 生育,生育。 母亲,母亲。 到底意味着什么? 郁楠楠还是那样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已经知足。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发育成熟的男人,如今以孩子的扭曲姿态待在郁小小的怀抱里。他的面容很是安详,甚至带了一丝纯真。郁小小看着看着,脑海里忽然出现自然的想法,她是母亲。 是母亲。 掌控一切的母亲。 她是女性,是生命之神。 生育是她的力量。 这力量强大到,郁楠楠成为猎食者也难以释怀。 她始终影响着她的造物。 所以郁楠楠在成年后还分外渴求她的关注,他于她的追逐宛如人类之于神。 她是他的神明。 母亲,不是弱小时的看顾者,不是自我中的献祭品,不是躲在成年孩子身后的怯弱者。 她是女性生育力量的体现身份,是女性漫长人生中的一个标签。 母亲依附于女性本身而存在。 她不是母亲。 她是母亲。 郁小小忽然笑起来,她的眼角流下泪水,那一瞬间,释然令她整个人陷入无比的空虚,之后匪夷所思上涌。 事情明明那么简单,为什么她一直不肯明白? 她是女性,是郁小小,是人。 她身上会有无数的标签,可是不管是哪些标签,都无法涵盖她自己。 她不能让标签反噬。 就算那标签,闪着金光,扑上金粉,被人歌颂。 我拥有生育的力量。 我是神。 好像在那一瞬间,郁小小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样的痛苦。母亲是社会下一个女性最为重要的角色,其次是妻子,最后是女儿。而这些角色排列的重要程度,取决于社会掌控者于女性的需求。 尚未成年的时候,要做一个好女儿,不然便是不尊不孝。而这时往往执行这一切的是受到夫权管控的母亲。成年之后,要做一个好妻子,管控权在热热闹闹的婚礼上,由父亲交给了丈夫。作为一个好妻子的标准,由夫权下的婆婆代为传达。生育之后,要做一个好母亲。巨大的损伤下,不顾身体的创伤也要日夜煎熬照顾嗷嗷大哭的幼儿。夫权,父权,社会于女性的身份判定和要求宛如一根锁链,将她的一生缠绕。 等到母亲的角色的光环褪去,和父亲丈夫同性别的幼儿长大。他无阻碍地进入为他设置的体系社会,他站在父亲和丈夫那一边。接过他人培养的温顺的女儿,交由母亲去训诫该如何更好地做一个妻子。 在数年的积累和付出中,母亲慢慢从男权社会设置的女性系统的底端爬上了顶端,此时她是女性身份中最为尊贵的一个了。她教育着新来的女孩儿,教她如何服侍自己的儿子。她维护着这一体系,在人生的末年去收取终于要到来的回报。那回报从新进来的底层的女孩儿身上榨取。 而她的儿子,也将会获得一个女儿。将她养成温顺的样子,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来感谢和维持将奉献给他生育成果的妻子和母亲带来的体制。 生生不息。 我从不是真正的母亲。郁小小摸着郁楠楠的头,我是社会下的母亲。 我之所以为之而痛苦,不是为我爱孩子,而是为害怕。 我害怕扯下母亲的锁链,去骤然面对社会的真相。我害怕面对事实,害怕逆洪流而行。 就算意识到洪流埋葬的是自己。 母亲从不伟大。 就像我。 那一瞬间,郁小小好像忽然不再痛苦,大脑的神经元还在孜孜不倦地传递着浪潮,试图让她难受。然而她的头脑一片清明。 好似行走于天地,不着寸缕,坦荡自然。 看,我终究自私。 我不该恨我的生育能力。没有生育,便没有生命,没有生命,又何来这万千不同的世界?能和创世神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