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四章 虚像(1) (第3/3页)
/br> 我低声呵制,她只得将已拔出的短刃收回腰间。 “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从这里出来?” “得再要些时候,不过已快了。” “那人教您受这莫大的罪,不如小人今夜就潜进那家伙的居室,将她一刀杀了。” 说此话时,泉那对冷然的瞳孔里骤然间涌出混沌的颜色,她的鼻梁与眉间交汇处也拧成一团,这模样犹如夜幕下蓄势待发的鹰。 “你何时变得如此冲动?做完这件再教她死也不迟,目下杀了她只会功亏一篑。” “是。” 泉再度俯首,想必目光中的锋芒也该褪去吧。 “我教你办的事你可有办妥?” “驶往出羽的渡船已安置好,然现下大陆局势动荡,那边的军队与北方女真间的战局胶着,唯恐上岸之后会再出些意料之外的差错……” 虽然她总能做得面面俱到,但偶有纰漏时我就会冲她发火詈骂。约莫她此次复心虚胆怯,只仅说过半句,旋即压下声量,脑袋也垂得愈低。 “我们没法子逆料他国变化,不过我还有别的对策。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佐渡岛上的加茂郡找一个叫畠山新五郎的武士,此人原为幕臣,畠山高赖归顺今川后,新五郎意外受过,给左迁到佐渡矿山作别当,据说在那里坐拥庄园,又娶了当地豪族的女儿。” 真难以想象,时至今日,我竟还能把这等宵小的名头身份记得一清二楚。 “你去将他手里的一处庄园买下。” 我接着说,而后低下身子,谛视起泉的眼睛。 “这件事要你亲自去办,一定要办好。至于那信物,务必要完璧归赵,纵使你死了,绝不能教那东西有一丁点儿折损,你可清楚否?” 我挣开缠在腕处的麻绳——阿照系这东西时没费什么力,因为她根本不愿彻底限制我的自由——但我却始终心甘情愿被她拘束。在泉逐渐转为诧异的神色当中,我用活动自如的右手在她蒙着布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之后又于她裸露在外的眉心处落下轻吻。 “好孩子,虽是这么说,但我仍希望你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殿下,小人若是去了佐渡,一时半会定无法赶回,殿下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小人委实万死莫辞。” 她的话语轻颤着,身躯也微微痉挛。她不再直视我的眼睛,我却倏忽将她的肩膀抱住。 “是你多虑了。我一定会安然无恙,我又怎会在此倒下呢?” 我愈发加重力量,衣服下的胸乳与泉的身体紧贴,两手则伸向她的脊背,抽出方才被她塞回腰后的忍刀。 你只露出眼睛的时候,反而更像她了。 我将忍刀举在她身旁,一边在心中默念。处于这个位置下,平滑的刀刃恰好能反射出烛光,不过那透出寒芒的兵刃上空无一物,也并未映出泉眼睛的轮廓。 可纵使这样又如何?见刀如见人,她是因为我才会成为忍者,她就是代替我在这污秽国土上杀尽一切的利刃。 注释: ⑴菅原道真(八四五-九零三),平安时代公卿,亦为汉学家及诗人。曾任醍醐天皇右大臣,晚年被左大臣藤原时平设计陷害而遭贬,后嗣亦被处流刑,之后在左迁地九州太宰府郁郁而终。道真作古后,因藤原时平及涉及谗害者多遭现世报,延长八年(九三零)平安宫清凉殿又遭雷击回禄,朝中遂以为乃是道真怨灵作祟,为消弭怨恨,后将其奉作火雷神,于京都北野寺及各地天满宫祭祀。 ⑵菅原道真汉诗《九月十日》。 ⑶白居易《寄殷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