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德明以为自己能睡到大天亮，但是没有，顾逝川刚刚离开没多久，德明就被皇帝诏进书房。

    此时德明捧着茶盏坐在一旁迷糊，头钝钝的疼连给父亲行礼都慢了半拍，皇帝伸手扶住德明一侧手臂，带着她坐到窗下桌子一侧，他坐另一侧。

    “德明最近身体怎么样，头经常疼吗？”

    这般隔桌的交谈，让德明原本混沌的大脑有一瞬的清醒，特别皇帝亲切关心自己身体，让德明略有些局促。

    德明不是小孩子，她清楚明白她是已故皇后的嫡出公主，不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有些事外头传传就行了，自己不能也跟着信。皇帝对她这个女儿不错，但是这样亲和态度她也只在她小时候感受到，所以，有事。

    “回父皇，身体已大好了，头虽然偶尔会疼，但次数不多疼的不厉害，想来也是快好了。”

    “嗯，那便好，为父就是担心你的身体，看你无恙也就放心了。”

    “你和驸马怎么样？”

    老头子兜兜转转的到底想说什么？心里虽这么想，可表面依旧是恭谨的回答。

    “驸马很好，对孩儿也很好。”

    “那就好，当初你还不想同驸马一起，现在也是有了变化。”

    德明故作羞怯的点点头。殿内气氛稍有些凝着，过了几分，皇帝稍稍起身，轻咳一声。

    “赵王同北疆勾结有反叛之意，也怪朕这些年对他的纵容，助长了他不臣之心。”

    “这事不怪父皇，所以赵王同北疆勾结板上钉钉了？”

    “赵王知道木迩罕不满北疆大王许久，他也是看中这一点，借着他家世子侧妃有孕做文章搭上了木迩罕。”

    “木迩罕早就想当北疆的皇帝了，可北疆不只有他一个王子，北疆王也不喜欢他，他虽然也有助力，但他也受掣肘多年，所以他要是想一举成皇，德明，你说他该怎么办？”

    皇帝笑着看向德明，他知道他这个女儿聪明。德明低头思索一瞬便得出答案，轻声回答。

    “拥兵逼位。”

    皇帝赞赏的点点头:“对，可他没有兵，所以他要借，而赵王有兵，还都驻守在北疆界。”

    皇帝不再往下说了，靠在椅背，疲惫的捏捏两眼处。

    “北疆不止有赵王的兵，还有皇家的兵，大范围调兵会引起怀疑，所以赵王把精兵的兵符借给木迩罕，助他夺位后，木迩罕会大举犯京，那时候朝廷内有心人再推波助澜让赵王领兵退敌。”

    “赵王同木迩罕接头，清理异己，十几万大军直接开到圣京，待得皇位，再把木迩罕就地围杀，昭告天下，是北疆弑君，再借此由头向北疆宣战，北疆兵力亏空，他不需要什么力气便能一统。”

    德明低头说出心中所想，皇帝闭目听着，待德明说完，似夸赞又似惋惜的说道:“德明啊，众多儿女中唯你最得朕心。”

    “即便赵王去不了北疆，他也留了后手，这个局他布了许久，朝中，军中皆有他的耳目，朕能用的人不多。”

    “此次使团回北疆是一个转折点，朕准备让顾逝川送使团离京，一路送到边关，大理寺卿类似武职，但还是个文职，还有一个驸马的名号，他去送朝中人都会认为是给他的升迁机会，不会有所怀疑。”

    怎么忽然听不懂了？皇帝说了半天，德明只抓到了一个信息。

    顾逝川要去边关。

    皇帝手放在德明肩膀处，安抚道:“驸马不会有事，为父已派楚煜将军暗中前去边关助他，他们去后，缉拿反贼，帮为父夺回兵权。”

    德明双目圆睁，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也只能离座叩首，遵照皇意。

    皇帝满意点头，扶起德明，拍拍她的手，依旧和蔼的说:“朕准驸马几天假，让他好好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