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肝(下) (第3/6页)
“我们没啥可聊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大不了我不要这条烂命了。” “欣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1989年的初秋第一场秋雨那天夜里,时隔十三年,他用一把剔骨刀把曾经侮辱过他的那个器官完全割了下来,并用剪刀把他身上那块青龙纹身剪碎了,然后用电锯把蒋建军rou身分成了十块。 也就值一毛一块。 一块钱是蒋建军第一次玩弄六岁的高启强所付的嫖资。 可收拾完尸首之后高启强开始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洗澡,都再也无法摆脱那股腥味了。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清洗池里总是无法彻底稀释的红。 刑警一直在旧厂街周围调查,不过高启强知道他们是为了调查邻居车间主任分尸案,那是蒋建军威胁唐家人的手笔,唐老爷子自然不会让警察插手旧厂和香港人的事儿。 他不敢回家,那几天就在外面流浪。甚至没来得及换掉自己的血衣。 有些狼狈,高启强蹲在路边不知道该去哪里。 旧厂的警车上有个少年,和高启盛一般大,在车上写完了作业,就一个人读书,晚饭也只吃了一点面包。高启强想,他大概是放学之后,一直在等着当警察的爸爸下班,直到半夜,他那个光头的父亲才下班来找他。 小盛和小兰也这样在等他。 高启强无数次想过抛下一切亡命天涯,可每一次,都有一点点微光在挽留他心里那些仅存的温柔。 从那以后高启强便隐身在鱼腥味里,假装自己闻不到那种遮天蔽日的血腥味了。 “后来我才知道,欣欣你比我孤独,可你等不到亲人回家去抱抱你了。” 高启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安欣仿佛也回到了初中的日子,跟着安长林坐在警车上来来往往的日子。 “你说吧。把这些年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通过高启强这位演讲大师,安欣便知道了京海勃北三十年多年来罪恶的狂飙。 过大海60年代就是勃北最大的船老大了,只要到了公海上,他没什么不敢做的。这个名声在那个革命年代是致命的,但上面一直有人在保他。 高启强的父亲让他母亲怀孕之后就去香港逃荒,他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走投无路才上了过大海的船,在船上没办法堕胎,她被迫一边接客一边生下并养育高启强。 小高启强小的时候就惯见革命年代不为人知的黑暗,很多革委会不好处理的人,过大海和蒋建军就把他们用剔骨刀和电锯处理成一块一块的,然后丢进大海里。 76年初夏,过大海开始装修其中一条船,弄了很多和尚来给船舱里画图,最后,七个和尚把一尊通体发黑的神像送到了船舱的最中间。 那天是盂兰盆节,高启强只能记得蒋建军在神像的面前,剖出了妻兄的心肝。 后来他见过孟德海和珍珠喇嘛之后才知道,过大海是农历十一月十九日生人,正是他们需要的人柱。蒋建军为了摆脱船上的荒诞生活去香港,便把自己的妻兄卖掉了。 东密的仪式完成了,船上的船员大都被灭口死在了最后的火灾里,但有人为了他母亲的点点风尘之情救下了高启强。 那个人是旧厂的老人,他知道高启强的身世,他们逃回京海的时候,正逢国丧,京海也陷入了混乱中, 没想到他的父亲居然带着一个女人回到了京海,高启强也就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了。 “高启强,我现在就要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安欣拿出了手铐,高启强笑着把手伸出来,他微笑的眉眼弯弯,但漆黑的眼色却更深沉了,高启强瞟了一眼桌上的闹铃,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电视遥控器。:“你想好哦,安警官。好像新闻联播的重播开始了,你要不要听一听今天内容,我听了,感觉受益良多。” 把高启强扣住之后,安欣还是打开了电视。 没有什么奇怪的,新闻联播播着关于人大常委例会的事儿。 “高启强,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兄弟两个别和我耍花腔。” 安欣只觉得自己不够冷静,他重新思索了一下高家兄弟相继自首的原因。如果说高启盛是想帮他哥哥顶罪,那么高启强这么老神在在地来找他是为什么呢? 一开始安欣以为是孟德海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