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雪 (第2/3页)
上荆钗布裙,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开始如寻常村妇那般耕织劳作,勉力cao持母子二人的生活。 凌雪阁每月会将生活物资送到门口,虽远远不及往日在宫中的吃穿用度,但足以维生。思过崖的囚禁生活幽静清苦,病愈后的公主依旧精神恹恹,常年体虚失力,沉疴缠身。 昔日金枝玉叶,今朝委身于荒郊野岭之间,蛰居如深冬的鼠。 那个被宜安带在身边的孩子单名进,无字,随她姓祁。众人对他的身世讳莫如深。 祁进一直在思过崖上长到六岁,才被凌雪阁允许离开母亲身侧,前往纯阳宫所在的华山主峰。他顺理成章地成为掌教座下年齿最幼的徒弟,随师门一道诵经悟道、习武练剑,除了不常嬉闹,显得有些僵板拘谨之外,与其他年轻弟子并无甚不同。仿佛被抽走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他素来规行矩步,不喜多言,就连年幼时睡在母亲身侧,夜间自噩梦中惊醒,也从不哭闹吵杂。 直到拜入纯阳宫后,平日里与师门相处,他依旧保持着寡言持重的习性,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地执行每日任务:练剑,诵经,吃饭,睡觉…… 宜安公主睿敏颖悟,识礼知书,少时便以才格传颂宫掖。作为她唯一的子嗣,小祁进虽不善言辞,但尽数承继了这份来自母亲的灵妙。他的武学禀赋极高,又蒙纯阳子亲授心法,几年内剑术突飞猛进,经文典籍亦是过耳不忘,九岁生辰前夕便已将《天道剑势》基础通学。 纯阳子曾笑言,这个听话又聪明的小徒弟是前世来报恩的,带起来尤其得心应手,不比偷溜下山常年浪得不见人影的大徒弟;就是太规矩、太安静,难免会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担忧。 师兄师姐无不称道,小师弟是个剑术天才,假以时日必大有所为。他们又说,只可惜大师兄游历在外未在山中,师弟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定能事半功倍,于剑术上更近一层…… 纯阳子座下弟子共六名,二弟子李忘生肃穆持正颇有大家之风,三弟子上官博玉温和内敛,四弟子于睿年纪虽小却已显非凡天资,五弟子卓凤鸣待人豪爽仗义……而其中要数大弟子谢云流最为武功高强,英俊潇洒。 祁进九岁这年年末,久违了的纯阳首徒谢云流回山。 听多了师兄师姐们的褒美之词,祁进满怀憧憬,而等到亲眼见到这位传闻中“纯阳第一”的静虚子后,偶像泡沫在瞬间破裂了——此人与列位师长颇为不同,性情跳脱顽劣,不像道士,像个野人。 野人道貌岸然人模人样,一张嘴却原形毕露,头回见到躲在李忘生身后的小师弟,就拿他身高取乐:“这小菜墩子是谁?” 祁进年纪小,身量尚未长开,总为自己的身高而自卑,师长们平日里和他相处都会留神避开谈论这个话题。头回遇到这等口无遮拦之辈,登时又气又急,他常年和母亲一起住在山里,不懂何为进退守礼,当即反唇相讥:“这老菜帮子又是谁!” 谢云流扔了剑,袖子一捋就要揍他,祁进也扔了剑,要和他展开男人之间事关尊严的对决。李忘生夹在中间苦劝良久,才终于将一大一小两个暴脾气拉开,叫来洛风把他小师叔抱走,自己好说歹说把刚回来就气哼哼的谢云流拉走了。 祁进眼巴巴目送李忘生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也没有等到预料之中来自师兄的安慰。他吸了吸鼻子,眼眶中泪花满盈,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拎起剑。 转过身,恰见洛风站在身后,而自己脸上正好有一行眼泪淌下。 祁进:“……” 洛风:“……” 祁进生性要强,成日板着脸故作老成,最见不得被当孩子看待。即使年纪比自己的大师侄还小上许多,他也固执地端起师叔架子,整日“风儿风儿”唤个不停。 洛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