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词】一江春 (第2/4页)
若不是掌门发话,他怕是连愚山的门也摸不到。 他心里急切又发酸,免了虚礼就要问:“风——师叔怎么突然收徒了,也没人通知我,一声不吭的,总不会是生我的气罢?” 小丁原本还不敢抬头,这回辈分乱的要平起平坐,直把他吓得话也讲不利索。 “小子愚钝”,他茫然抬眼讲,“可我师父是尘微,您说的师叔是——?” 铮鸣一声,瀚海长风出鞘三寸。 星絮面无表情将它按下,语调却不自觉上扬半分:“风九卿。” 当世提及星絮,尚且要称之为瀚海剑主,剑宗第一少年天才。可讲到风九卿,便也只需要这三个字。 风九卿。 渊微剑仙,愚山山主。 飞升之下第一人。 还是他师叔。 长生路上同行者万万千,会这样直呼剑仙名头的也只星絮一个。 少年人笑起来。 小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艰难地整理措辞,靠临行前师父教他的只言片语在面前隐隐跳动的剑意里跋山涉水,绝地求生。 “剑仙......以身合道。” 春风未起,星絮剑指来人眉心。 “谁给你的胆子——!”他咬牙切齿,连带着进阶不久的修为也波动起来。 瀚海阑干百丈冰。 他甫一拔剑,便教人好比置身塞外荒漠,只闻黄沙怒号,风雪万重。 “妄议剑仙,诅咒师长,”星絮一字一顿,几乎要在话语里滴下血来,“风九卿也是你——能编排的?” 小丁打着颤掏出了怀里的锦盒。 他没那个胆子偷看,也没脑子耍花样,只好闭着眼哆哆嗦嗦把它打开,鹦鹉学舌般学他师父讲话。 尘微说,大道如青天。 昔年碎叶剑圣写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写昭王白骨黄金台,也写行路难,归去来。然青莲仙要广交友,结善缘,自碎叶来,往当涂去。途遇长安,写花写酒,乘浪踏风,是月中仙,偏要做人间尘。 后人谓之,红尘道。 而风九卿所修,正是红尘道。 剑意戛然而止,倏忽四散。 小丁全然没有捡回条命的自觉,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剑道大成,无情道大能如瀚海剑主,竟也有一日会拿不稳剑吗? 他实在是很好奇,于是悄悄低头去看。 一个剑穗。 一个小小的,平平无奇的,甚至有一点简陋的剑穗。 星絮几乎觉得自己仍在梦中。 两百年前他亲手从南疆取来冰蚕丝,学着凡间话本一点点打成歪歪扭扭的同心结,软磨硬泡将它挂在渊微指玄上当剑穗。风九卿嘴上笑他剑么不练,事情倒多,做的剑穗还又傻又丑,实在是没这个天赋。 但两百年间,剑仙剑在人在,见渊微如见人,却不曾有一次取下来。 直至今日。 他伸手去拿,又恍然想起右手里还有把剑,后知后觉要换。 瀚海长风骤然脱手下落,将将坠地又抬起来,茫然又漫无目的地绕了两圈,堪堪回到剑鞘里。 可星絮无暇顾及。 他将剑穗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