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越 (第1/3页)
三月廿一,纯阳剑宗首座清儒叛逃,入东海,投谢采。 廿二日,方青砚回谷。 花谷罹难的消息传得不可谓不慢,晴昼海飞鸟四散,天下万花门人仍当无悔而往。 方青砚亦也。 他解下信鸽脚上繁琐绑带时尚在蜀中,春日艳艳,信上数语却教人突逢灾厄,如坠冰窟。 速回,速回。 回程长路漫漫,方青砚途经长安,已然流民四窜,苍烟纷起。同行师兄思来想去,见夜色已深,只好在茶馆驿站暂歇一晚,明日整合人手物资再进花谷。 方青砚头点得像鸡啄米,心跳得好比擂鼓锤。小师妹以为他苦闷难言,佯装大人来拍他肩膀:师兄别担心,等明日我们一道进谷,人多势众,又有纯阳宫的道长们相助,谷里定安然无事。 方青砚差点蹦起来,原地绕圈三周半,晕头转向从兜里掏出蜀地糕糖细声细气哄:好师妹,你怎么知道纯阳宫也来人了? 小花间对着他手心里几块糖酥挑挑拣拣,百般割爱拿起块最大的,把剩下连同手掌一道蜷起来推回去,小脸苦苦:林师兄说我一天只能吃两块。 方青砚替她塞进随身小荷包里,抖落两下,说留着以后吃。小师妹掰手指算算,大抵能过四五天的甜日子,连讲话也快活起来:我刚从林师兄那听见的,林师兄说这回纯阳宫可来了好多顶厉害的人,虽说路上出了点差池,但现在已经在谷里扎营啦。方师兄若是有熟悉的纯阳道友,说不准这回也能碰面呢。 方青砚脑里心弦嗡嗡作响,愁肠百转,原是陈年爱恨沉疴作祟,既叫他拔腿便逃,又哄他更进一步。 你想见他? 是他不肯见我。 翌日苏言来接,安顿完毕后方青砚扯了人往僻静处带,劈头盖脑便问今次纯阳来援,是谁带队。 苏言朗笑一声:十八啊十八,你问是谁带队,我倒要反问你,问你心心念念急急切切,想见之人究竟是谁呢? 他比划四个手指,振振有词:气宗。 说话间花醉自前头营帐出来,帷幔掀得气急败坏,脸色青白,站在原地破口大骂猪脑子李子谦。 方青砚侥幸破灭,当即哑火。沉默一刹,期期艾艾又自欺欺人问:总不会两宗首席一并下山吧。 那倒没有。 苏言敛了神色讲:剑宗现任首座离挽同尘微留守华山。 方青砚拍案而起。 花醉叹一口气,与方青砚交换一个短暂又疲惫的拥抱。 我并不在场,他说。清儒叛逃发生在昨日,花醉彼时仍在花谷巡视,只能从同行弟子嘴里拼个断断续续,七七八八。 依弟子所言,此前清儒曾与柳词大吵一通,剑拔弩张,间隙已深。昨日争执又起,清儒由是强行出手,伤人诸多,叛出师门。 此行见者颇多,恶名远扬,即如板上钉钉,作不得假。 待到花醉听完来龙去脉,人心已犹沸水烹油,无可挽回。 方青砚听得手脚冰凉,他下意识拽住花醉袍口,冷汗涔涔:不可能——这不可能! 花醉无言地抚平袖上褶皱。他是论剑魁首,是一等剑客,可大道三千,仍有心绪难平,有惘然难解。于剑一道或有所成,于心一问,仍有不解。 故大道难成。 柳词呢!方青砚又问,他脱口而出这名字有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