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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酒坛里一般。 她头一次一下喝两盅,浑身上下泛起热气,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五月的熏风之中,京城的繁华盛景摇曳着,树叶飒飒的摩擦着,盖过了东市鼎沸的人声。 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去路上的晚风把发出来得汗吹干后,她就回归了清醒。 昨日做的几道菜,已经被小满温好了送来牙房里。 吃惯了粗茶淡饭,芸辉只咽下了一块萝卜糕,就有些反胃了。她暗骂自己——竟然连这样的东西都消受不起! 愤怒之中,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萝卜糕。刚刚咽下去,就一阵干呕,几乎让她留下泪来。 芸辉趴在床边,终于理顺了气息,看到了门边的食盒。 莫公公已经把碗碟送回了她这里。 芸辉抬头,看向桌上的两坛酒——那种一夜就能消遣完的东西,不知道是多少人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能省下钱换来的。回想起那玫瑰酿的味道,芸辉觉得白纤纤不配得到它。 又是半个时辰后,西营造司的冯士良品着玫瑰酿,面色和蔼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芸辉。 “这酒算是上品,口味也稀奇。”他说着又斟了一盅。“不知道芸姑娘是在何处找到的?” 冯士良不蠢,现在皇帝对胡人胡商的态度不善,既然这小妮子拿着他从胡人那买到的酒来这边孝敬他,一定也有所图。 “奴婢也不知,只是一个做夜值的朋友相予,请奴婢转赠给冯营造。”芸辉微笑着说。 “哦?在哪儿做夜值啊?也算他有心了。”冯士良笑答,又抿了一口手中的佳酿。 “在三清殿。” “三清殿?”冯士良若有所思地说道。 “奴婢听闻三清殿许久无人参拜,神像都有些破损了。” 冯士良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面孔。 干净,朴素,谦恭,谨慎。 和他一样,行动举止都像是一只被训化了许久的狗。 但也许就是这样的气质,才会让其他人都忽略她那双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野心。 “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手艺如何?” “秉公公,他叫莫离。在宫内三十多年,手艺没得说。”芸辉答道。 “行了,知道了。”冯士良笑了笑。 芸辉在地上叩拜一次,起身告辞时,蓝袍太监叫住了她。 “你为朋友着想,是好事。”冯士良把酒盅清脆地砸在桌上。“能从浣衣所上来,也说明你有点小聪明。不过……有一句话,你记着:跑得快的人,要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才能活得久。” 芸辉回头,冯士良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曾经让她颇有些疑惑。因为闵行简进京,阖宫之中有些权势的太监们都在四处周旋,寻找傍身的大树,他似乎是唯一一个在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人。 ——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才能活得久。 芸辉好像突然看明白了冯士良稳坐营造司的秘密。 冯士良曾是御前秉笔,在东宫的时候更是掌管了太子的大半内外杂事。文士秉虽然年资比他大,读的书却没他多,算起来总该是冯士良更得宠幸。 芸辉躬身一礼,谢过冯士良的教诲。 ——现在文士秉就比冯士良更得圣上宠信了么? 还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