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绿度母 (第2/2页)
、却被他捕捉到的恍惚,饶有兴致地说,“他在等你。我很吃惊你直接告诉他‘样本’失败了,那可是来自‘加妮特’的珍贵摹本。” 多罗没有精力去应付他。她检查了一下昨晚的数据,然后离开了实验室,来到更衣区。扔下来的白大褂和洗手衣被消毒装置吞噬,她赤裸地走进淋浴间,热水浇下。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双面镜(另一边对着男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对着她撸动性器),她红色的头发沾在脸颊边、水珠缀在她绒毛一般的眼睫上。 多罗半阖着眼打量镜中的女人。从肚脐延伸到胸骨,一条鳞翅细密的红蛇,蜿蜒向上、蛇信如瘤子一般恶毒地探往她心脏的方向。它甚至是微微鼓胀的,触摸会有比周边皮肤更高的温度,像名贵布料上让人移不开眼的、渗着血的豁口。 她盯着它。她想,甚至疾病也分男女。 孩子出生的时候医生顺带给她做了zigong肌瘤剥离术。一个很常见的疾病,一个很常见的手术,帝国女人很多都有zigong肌瘤,和乳腺结节一样,像是某种她们受到的压抑所转化成的抗议。但是单个的、满腹怨念的细胞就能缔造庞然大物的肿瘤,她开始陆陆续续地摸到肚子有个肿块。有肿块的身体还依旧是你的身体,可如果被拥有你的身体的神明们知道了肿块,你可能最后只会被还原为一个大脑或者一个zigong。 多罗清楚在他们眼里,她们“最有价值的”是什么,于是她没有上报。直至她总是突然晕厥又突然醒过来,直至后面她看到属于她的病程记录、术前讨论和术前小结直接投进了她的元件:IV型的静脉内平滑肌瘤,已经沿着下腔静脉抵达她的右心房。一种罕见得她从不知晓的疾病。 哦,那样他们会选择为了留下她的大脑放弃zigong了,由此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感受到、或者说重燃了一股在翻开了那些纸质书时就留下了火种的愤怒。它们让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东西。比如说,盯着手术说明的她除了zigong还拥有大脑,所以“她”还可以留下,但那些除了zigong没有其他东西的女人呢?她们会被施行怎么样的手术?毕竟举目望去世界上都是这样的女人,在之前多罗就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有意筛选的结果。 她是因为足够聪明进入高可通天的永恒塔的,但这不意味着手术就免费了。代价之一就是它,多罗用浴巾包裹住身体,棉麻擦过纹身,它甚至好似带有脉搏,就像会自己生成动脉的rou瘤。 至于其他的代价—— 她套上“忠诚蓝”,来到会客厅。她现在不是在永恒塔,这整座建筑是群山的实验中心、“红宫”的前哨站,而会客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所,一些喜欢身临其境去感受“样本”如何制作的朱庇特们经常会来这里直接提供定制意见,他们一般就被安置在这个会客厅。“庞贝厅”,可能灵感来源于这古城的妓馆。因此,当多罗走进会客厅时,中空的天穹上洒下的阳光照射到厅堂中央的承雨池上,朱庇特们如其名,钟情于古罗马的建筑风格,漂浮的蓝色睡莲坠着流光溢彩的水滴,池底下则是诸多女人叠合成的马赛克——多罗移开了目光,她的眼皮难抑地抽动了一下,所以她知道那些没有其他依凭的女人去哪里了。 她绕过承雨池、大理石雕像、线香的烟雾走向那张丝绒沙发。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红底皮鞋的男人,一个红底高跟鞋的女人。她走近他们,男人的怀表扣在胸前,那可以搅动世间一切众生的手、在“样本”的产品清单上翻动。沙沙。他另一只手搭在了女人身上,她穿着红裙子,雪白的脚踝上是新鲜的、蓝紫色的掐痕。 “先生。”多罗站定,她离得不近,盯着男人的红色鞋底,想着这是不是血。 “唔,‘绿度母’,又见面了。”他的声音温文儒雅、听不出年纪,“她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