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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往前开门,不出所料。他靠在门边,看屋外郎君,问:“何事?”姬颂看他片刻,像是琢磨这对师徒心情如何,同时回答道:“从前听闻,你与楚仙师是从北面来。这会儿要入瘴地,或许尚不清楚,此地究竟有何难处。我便想着,是否要向你们讲解一二。”他倒是好心。楚慎行见徒儿回头,看自己一眼,似乎在征询自己意见。楚慎行并无所谓。过往,他只在程云清话里,对“宣帝”有寥寥了解。知道此人在纷乱传闻中,“气死”吴国老皇帝。又从蛛丝马迹推断,姬颂对他兄长亦下杀手。前一件事,秦子游尚无耳闻。后一件事,却已经让他徒儿惦念许久。楚慎行觉得这也不错。有些人、事,只有自己接触过,才知该如何判断。至于姬颂。他虽然小心掩藏,从不在儒风弟子面前表现丝毫不忿。但听到李君昊将一只机关鸟儿叫“黄裳”时,姬颂面上笑意总会略显僵硬。楚慎行没和秦子游多谈此事,但这会儿,姬颂进门,秦子游客气地倒茶给他,而后说:“我师尊此前来过这里。”姬颂闻言,叹道:“那倒是我多事了。”看他的样子,好像秦子游再多说一句,姬颂就要告辞。过往一月,此人的确谨慎。不过这回,事情发展超乎姬颂意料。秦子游认真和他请教,他是吴国皇子,那是否知晓明郡边境这些国民的难处?朝廷又是否对其有所关照?姬颂很意外。他神色渐肃,说起:“……我年少时,曾随舅父来此地游历。”姬颂提到,当时,他十五六岁,也与秦子游有一样问题。而舅父告诉他,说此前亦有人提出,可否将明郡南境的居民迁往稍北的地方。然而——姬颂叹道:“他们总要自己回来。”秦子游不解。姬颂便说到,若居于南境,有修士前来,或药修找寻毒草,或丹修采寻瘴毒,或剑修前来历练,总归,能让此地居民赚些银钱。此外,儒风寺也会定期派医修前来,为此地居民免费医治瘴毒。往往是将一枚太清丹化于井中,再以井水供所有居民引用。长此以往,虽艰难些,可也不是过不下去。若迁去北面,反倒有许多住民,不知如何营生。秦子游抿唇,静默不语。姬颂看出,少年心情仍然不好。他侧头看靠在窗台的楚慎行一眼,对方却并不看他。姬颂闭眼,觉得自己可笑,却还是说:“我是有些想法。”往前数年,他发觉前面那些难处时,已经有了隐约主意。可他是无权无势、不受看重的皇子,无人愿听他说起。面对眼前师徒,姬颂第一次讲出:“他们的难处,在于‘没有营生’——可我若为一地官员,”他谨慎,不说“若我身登大宝”,“要为百姓请命,难道不能更用心些,给他们营生?”说到底,仍然是一方父母官不愿上心。姬颂讲话时,楚慎行看窗外浮云。他听徒儿的声音,少年嗓音清透,慢慢地,与姬颂深谈各种方案的可能性。姬颂若遇知音,一直到天色黯淡,方告辞离去。走时,昂首阔步,宛若眼前便是坦途。秦子游又在桌边坐了片刻,大约心绪杂乱繁复,整理过后,才来窗台,叫他:“师尊。”楚慎行侧头看他:“如何?”秦子游说:“他要杀他兄长,但他的确愿意做个好国君。”楚慎行轻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