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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开始拨弄前奏,崔颂纹丝不动。崔琰的瑟音进入正题,崔颂仍然纹丝不动。崔琰心觉奇怪,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却见崔颂懒懒抬眸,冲自己洒然一笑。如此,崔琰再怎么疑惑,也不好直言询问,只按部就班地鼓完瑟,曳袖一礼。“叔父……”“季珪适才鼓瑟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声音?”崔颂不动声色地抢过话语权。“这……”崔琰被问得一懵,如实答道,“琰只听到自己的瑟音。”“除此之外呢?”“……”崔琰微愣,见崔颂神色肃然,他认真地思索起来,“琰只顾着指下弦音,倒是不曾注意其他的声音。”两名侍女面面相觑,不由看向堂内的主人。尚未及冠的少年长发未束,一身皂色深衣,广袖曳垂。隔着香炉袅袅升起的白烟,少年唇角的弧度惬意而自然。“颂心中有一曲,恰能与刚才的瑟音相合,季珪且听。”崔琰目光灼灼地看了过去。崔颂道:“还请季珪阖目。”崔琰听从地闭上眼睛。……一息过去,不曾有声音传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崔琰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琴音。他忍不住睁开眼,却见崔颂安详地坐在原位,两手垂着,连琴桌都没有碰一下。“叔父……”你倒是快弹啊!——崔颂从崔琰眼中捕捉到诸如此类的焦灼意味,他不慌不忙地朝对方露出一个高深的笑,风清云浅地说道:“曲已罢,季珪可听出了什么?”崔琰:……如果崔琰是现代人,他当前的心音绝对会被“你TM是在逗我?”“这什么鬼”“是我少看了一个季度的美剧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刷屏。可惜他不是,因而他完全形容不出心中那股子纠缠在一起的诡异感觉,一时间失去了言语能力。等到崔琰终于反应过来,正要质疑的时候,崔颂摸着琴腹阴刻的隶书文字,及时加了一句。“此曲,名为‘问心’。”问心?再次思索之前的对话,以及让他闭眼却不演奏的用意,崔琰似乎明白了什么。“叔父……是想让我抛却一切杂音,聆听自己的心声?”崔颂笑而不语。崔琰再度闭上眼睛,神态肃穆而安详。暖阳,鸟语,和风,花香。因匆匆走过花廊而被忽视的一景一物,活灵活现地涌入耳中。崔琰睁眼,喟然长叹:“琰懂了。”这段日子,朝中的局势愈来愈乱,连带他的心也躁动不平。如今静下来,倒似饮了一口凉水,浮华褪尽,神清气明。……崔颂知道崔琰又多想了,但这正合他意。他一直坚信——最有效的忽悠,不是千方百计地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而在于无形地引导。根据不同的目的,从不同的角度入手,引导对方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毕竟比起别人的观点,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甚至对自己的判断有着谜之自信。在此,崔颂还要感谢约翰·凯奇的[3],感谢琴腹上刻着的“问心”二字。多亏了二者带来的灵感,才叫他在仓促中想到这个方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