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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团一半是他爹的亲兵,以吴俊为首,那半好说。另一半是晋军里的刺头儿,身上背了官司,被罚到此地。若不是他,人家本应在前线冲锋陷阵。虽说是打自己人,好过跟少爷兵在乡下养老。“曾营长挺悠闲的。”迟楠学习他二哥,努力保持风度。姓曾的魁梧汉子撂下牌起身,打个酒嗝。“没有迟团悠闲。有大空跟戏子搞那些风花雪月,搞得满城皆知哟......”听见这话,风度撑不下去,撑破了。“你什么意思?”迟楠扯他的领子,没扯到人,反被吴俊拦腰拖住了。“消消气,都消消气。”吴副官满头大汗,诚感自己不是副官,是位重金诓来的老妈子。“做了就别怕人说!姓方的戏子编了出,给你歌功颂德,搁天宝大戏院演呢。”曾营长抓起纸牌旁边的手枪,对上迟楠眉心。“我呸!你这细皮嫩rou的子弟兵,会使手枪吗,杀过人吗,上得了战场吗?带那个小戏子回家吃奶去吧。”他的谩骂没停,迟楠突然平静了。挣开吴俊的手,拍拍腰间手枪。“好,曾营你不服,咱俩比比枪法。输的人给赢的人舔干净鞋,磕三个响头叫爷爷,怎么样。”阵前杀人如麻的老兵能在娃娃面前打退堂鼓?“好哇,你可记住了,别耍脾气赖账。”稻草扎的靶子凑合用。五枪之内比环数,多者为胜。曾营长奋勇当先,打了两个九环,两个七环,一个八环。换过弹匣,他朝迟楠吹口哨。迟楠面无表情,他很少有面无表情的时刻,除了极愤怒跟极专注时。吴俊干站在旁边,急得直晃悠。他没听说迟三少受过训练,是个什么神枪手,光听说对方不学无术,窝里横一流。福至心灵,赶紧躲进屋给迟杄打电话。迟楠闭上眼。稻草垛跟鸦片烟、枪炮一同落在身后,而他迅猛奔跑,一刻不停歇,跑到了大洋彼岸,蝉鸣撞进夏日浓荫,骑装熨烫平整、剪裁入时,高大的金发裁判吹响口哨。他睁开眼,扣动扳机。三个九环,一个八环,一个七环。他们那群留洋纨绔好饮酒,也好刺激,骑马射击个顶个厉害。所以他敢比。曾营长脸色铁青,狰狞地笑。“有两下子,小娃娃。”他凑近迟楠,却没弯腰,掐了把西装短裤包裹的屁股。“不过,想爷爷给你舔鞋,下辈子吧。”酒糟气喷在耳边,迟楠胃里泛恶心。“让爷爷cao一顿,勉强够格。”郊外路不好走,汽车轮子陷进土沟。迟杄推开车门跑向营地,病也忘了装。他到时迟楠在稻草垛上抽烟。烟身染透了血,手指间,下巴尖,红得出自同源。迟楠换了双皮鞋,吴俊的,脚底干净。周身气焰催老年纪,阴沉的脸看不到半分生气。见到迟杄,竟然一愣。眨眼间凶悍气一干二净,表情怪委屈。“哥。”叫了声,没说出完整的句子,迟楠哇地吐了一地。远处的槐树下,红血凝成的阴影中,黄狗正啃食无名肢体。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