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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病?有病!但池逾还是如数敲了九下。里头传来一道枯萎嘶哑的声音,音色像土地裂开的噪音,音质又如同泥土翻搅时的粘腻,听之令人十分不适。这时候,他才知道,那些人世间最美妙的曲调何以被推崇得那么高。那道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进、来。”池逾无声地推开门,门尚未完全被打开,一股混着中药与铁锈的怪味就鬼魅般飘出来,他微微皱了皱眉,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这禅房布置也十分简陋,只是一张木床和桌椅,摆设滥竽充数,做工粗制滥造。因为池家经常来此还愿,住持特地为池夫人做了一座精致的还愿台,供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此时炉里正燃细香。池夫人就隔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用混浊的眼珠与动弹不得的大半个残躯,血泪并发地、日日以目光与精神为介质,疯魔似的盯着那尊济世救人的菩萨,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信徒还愿谢恩的那几句话。“香残花尽,物是人非,待数十年,盼离人归,信女文绣,再拜再愿。”“……信女文绣,再拜再愿。”“……再拜再愿。”那只粉色缠桃的香囊摆在池夫人的枕边,里头的香料早已腐坏失效,只因她嗅不到气味,所以一直以为它完好无损,对它视若珍宝。她年年命池逾送去给出元方丈用作信物,算这么一回卦,卜一卜远方的人会不会回来。她以为这只香囊还是十六岁时她送给他的样子,却不知道它早已变得破旧寒酸。池逾走近前去,垂眸看着自己几近魔怔、垂垂老矣的母亲,他静默片刻,屈膝,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在水泥地板上撞出闷响,才吸引了池夫人涣散的注意力。她其实已经病入膏肓,集中注意力对一个六十多岁的重症病人来说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池夫人唯二还反应灵敏的两件事,第一是拜神求佛盼君归,第二则是池逾。不是疼爱池逾。池夫人斜着一双昏花的眼睛,于朦胧光影中看清楚了跪在床头的池逾,那深邃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微弯的眼角,风流潇洒的五官……无不像极了她记忆中年轻时的那个人。她的声音沙哑又难听,似乎是从破烂的喉咙里生生磨出来的嗓音,她用刺耳的声音冷冷地问道:“池毁约,你今天又去哪里苟且偷安了?”池逾待她说完,停了一会,才回答:“风露镇昌夏街。”池夫人蓦地尖声一笑,刻毒的目光自池逾的额头滑到他修长的手上,她说:“带着你亲meimei和外甥,去那种地方混?你连畜生都不如!”池逾动了动嘴唇,但并未说话,池夫人的语气忽地温和下来,但嗓音依旧扎人地尖锐,她毫无知觉地倚靠在枕头上,低头看着池逾的脸与手,心中燃起无边无际的大火,错乱地唤道:“池逾期?池逾期?你过来。”她眼中有狂乱的光,池逾看得分明,但依旧跪着挪动靠近,让池夫人得以近距离地注视自己。她的手指干枯又松软,那都是衰老与病痛造就的结果,指尖擦在脸上十分钝痛,池逾的脸被她反复地查看。她眼中溢出茫然的泪光,颤|着声道:“池渊?是你回来了罢?池渊……”池逾闭了闭眼睛,掀起眼皮,说:“妈,我不是父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