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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的一瞬间,挣动弹起的动作,剧烈地已非人体能达到的幅度。纪叠举着枪,一步步向许铭欣走来的身影,宛若死神一般。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已不成人形的仇人。黑色的枪管无间隙地抵住许铭欣的头。纪叠就睁着眼,面容上不存一丝牵动,目光溟沉地注视着枪口下因濒死而不断抽搐的躯骸。他对着许铭欣的头部,射出最后一枪。——嘭一声后,许铭欣的血溅到纪叠身上。纯白无暇的白衬衣,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被彻彻底底的染尽,再也回不到当时那般的纯净了。.邵宁领着人就等在屋宅院内。他很不放心,即使是知道许铭欣已经是穷途末路。在他的计划里,不让纪叠涉险,永远是不可撼动的那一步。他是做好了替纪叠去取许铭欣这条命的准备。门开了,纪叠握着枪,自里面一步步地走了出来。邵宁彷佛是看错,他隐约看到纪叠在走出那栋房子的时候,身影很细微地晃动了一下。他走上去,迎面握住纪叠的手,手指从纪叠手腕处缓缓触下,轻缓地抚住纪叠的手背,从纪叠手里将沾了血的枪械拿过来。纪叠拂开了他的手。纪叠的脸色非常苍白,眼睛似乎缓了许久,才迟迟地有了眨动。“我要去一趟许家,”他说,“带上你的人,带上枪,陪我一块去。”“——现在去。”.许逸城安坐在御赏阁中,镇静地等待着他所愿意看到的那个结局。他已经知道了纪叠与邵宁围困住许铭欣的事。他提早调走了许铭欣居所内最后所剩的那几名手下,因为他料到纪叠会即刻动手。他料想以纪叠的决绝和许铭欣的病态,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得以一个结果。他等待已久的那个结果。——可是他料错了。他这样凉薄的天性,必然是不会理解许家老宅里垂暮的长辈,在许铭欣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仍不忘在许老太爷病榻前的那句誓言,煞费苦心地让人将保许铭欣性命的那一纸遗嘱送去给他,抱着一点近乎于看不到的悲悯和意望,希望那份遗嘱能救许铭欣这最后一次……许逸城也发过誓的,然而他仍能步步为营地走到今时。他将敌手斗败了,再无人能撼动他在海城的权势了。他算对了棋局之中的每一步,每一步他都是唯一的那个赢家。除了纪叠。他只错算了这一子,不过他仍旧赢了全局。这一枚棋子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就只有他深不见底的那颗心,能为他理清了。.夜静如止。许逸城像常日那般等着晚归的纪叠。他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有纪叠在身边的夜晚。纪叠的存在聊以慰藉了他的孤独,有时甚至能让他淡化掉对许卿的驰念。他以为他对纪叠的掌控会如对局势的掌控那样顺理成章。很可惜,他错了。当纪叠穿着那件沾满仇人鲜血的白衣,握着枪走进御赏阁的门,对着许逸城举起枪口的一刹那。许逸城竟然想不起许卿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