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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的眼中,沈璐此时的神情,却和她噩梦里狭长又扭曲的阴影一样,冰冷又诡秘。末了,沈璐又转回头放下手里的笔,她背对着翠玉,说,“你且过来。”翠玉颤颤地小步上前。“我这些年待你不好吗?”沈璐语气平平地问,“你如此怕我做甚?”翠玉赶忙做手势,说自己不怕。沈璐当然知道翠玉这是什么意思。“不怕我,那是假话。”沈璐掀开眼皮,看向身边的翠玉。翠玉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胆怯地窥向沈璐,想看看沈璐是怎样的脸色。但沈璐的脸上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的河,谁也看不见冰下暗涌的水。“我年过十五嫁给傅芝钟。你是在我年仅十一二,就侍在我身边的。”沈璐说着,缓缓抬起头,目光径直地看进翠玉的眼睛,“说不怕我,那是假话。”“对不对,翠玉?”沈璐问翠玉。翠玉不敢回答。沈璐与满脸空白的翠玉相视半晌。忽然,她低低笑了起来。不同于寻常人或爽朗雄厚、或喜悦高扬的笑声,沈璐的笑自她的胸腔挤压而发出,低沉且断续,倒如同人在咳血。“翠玉,你最知道我。你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笑够了,沈璐停下来。她一手撑在身前的梨木雕花桌上,托住自己的脑袋,有些漫不经心。这个动作,叫沈璐一截小臂露出。她手腕上衔着的几圈细密的佛珠串,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纤细。翠玉不敢看这样的沈璐。她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沈璐也并不强迫翠玉抬头。“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女子?”沈璐自语道。她闭上眼,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自沈璐还是青葱少女时,便时常头疼失眠,甚至有眩晕感,严重时,她常常卧床不可起。嫁入傅府的一二年,她这些症状要好些了。但也不过就好这一二年。至沈璐三十有五的岁月中,她几乎是从未从这样的苦痛里脱身。翠玉迅速给沈璐递过一盏热茶。沈璐接过,浅浅抿了一口。她喜欢嗅茶水腾腾的热气,那些热气从杯子底部游来,带着温热的蒸汽与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翠玉,你还记得我母亲与父亲吗?”沈璐睁开眼,问道。翠玉点点头。她当然是记得老爷和夫人的。尽管他们已经仙去十七年有余,可他们毕竟是老爷与夫人。“那你可还记得,我少女时,心里有多记恨他们?”沈璐又问。翠玉怔了几息。她的眼被沈璐捕住,令她无处逃窜。于是,翠玉只能小心翼翼地点头附和。其实说记恨这个词都太过轻巧。翠玉现在都还能忆起,年岁只有十四的沈璐站在曾经沈府里最高的阁楼,向下睥睨的模样。十四岁的沈璐尚且稚嫩的面容,完全淌在阁楼的阴暗中。她看着花园里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像女儿看自己的父母,而像是一条毒蛇盯上行人。翠玉站在她的身边,听见她轻声说,‘他们死了就好了。’这般想着,翠玉打了个冷战。沈璐却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