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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刘家村祠堂,需走一段僻静泥泞的小道。大概是路没修好,又或者是除了祭祖去祠堂的人少之又少,那道路并不明晰。与其说是道路,不如说是人的脚印一串连着一串拼凑出的贴画。人走在其中,就像是在半尺高的杂草中穿梭。随着腿的迈开,那些细长的草刮过裤子,留下一道又一道不痛不痒的触感。云姨在前面领着,傅芝钟和刘蝉跟着她走在后面。不远处有安保队的在默默跟着。刘蝉走了一段路之后,脑子便清晰了起来。他回过神,脸上的呆滞尽数化去,“傅爷,我竟没料到,我居然是有这么多的亲戚。”刘蝉啼笑皆非地扯了扯傅芝钟的衣袖说。这么多年以来,刘蝉一直以为自己的亲属只有刘菊方那只胖猫。傅芝钟瞥他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冷血。如果被其他人——哪怕是再不重视血缘亲缘的人——听见,少不了要瞠目结舌。但刘蝉却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傅爷。”刘蝉乍时听闻云姨和自己说道,谁谁谁是自己什么亲戚时,确实是张皇了片刻。那是因为刘蝉从未接触过什么亲戚,也没有这方面的概念。父母对刘蝉而言,都只是两个苍白遥远的字符,更何况是亲戚?这一下忽然有人告诉他,刘家村整村的人都是你的亲戚,自然是打他打得措手不及。而刘蝉缓缓,也反应过来了,其实有那么多的亲戚也无所谓。他不会因着这所谓的血缘,就去优待谁。二十二年以来,刘蝉没有感受过血缘的温暖,他是在摸爬滚打中长大的。人世间唯一的暖都是傅芝钟给他的,他又为什么会对血缘这个东西另眼相待?傅芝钟对刘蝉的应和嗯了一声。听不出他的态度。前边的云姨全然不知道傅芝钟和刘蝉方才大逆不道的对话。她带着刘蝉和傅芝钟爬坡上坎,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才到祠堂门口。“此处便是祠堂了。”云姨推开祠堂的大门,转头对傅芝钟和刘蝉说。刘蝉一面端详面前这座砖石垒砌的小院,一面随着云姨走近。这个祠堂小院并不大,就是一个方正的布局。这种乡野里靠父老乡亲集资修建起来的祠堂,当然是没有傅府的宗祀堂金碧辉煌。这两者都不是一个体量的,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个刘家村对祠堂也修得不差。祠堂的大门前摆了两樽小石像,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刘蝉和傅芝钟跨大门,两边是方形曲折的回廊。回廊并不精致,没什么雕梁画栋,就是几根稍打磨过后的老木矗立在那儿,细看还能看见那些老木上的断痕和细纹。云姨没走迂回得回廊,她直接带刘蝉和傅芝钟穿过铺着老石板的庭院,走到庭院的正中间。“今天你们来得匆忙,也没带香火,”云姨站在庭院正中的一口老鼎前。“小蝉,还有这位……先生,你们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个祠堂,就按着规矩朝这个鼎拜两拜罢。”云姨说着指了指她身前那口圆滚的鼎。刘蝉看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祠堂布置的原因,庭院四周的回廊光线不太足,好像泡在了沉静的漆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