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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侍卫再怎么乔装打扮,跟流民的区别太大,太过引人注目。他和阿棠二人,一人一匹马简装出行。十来天后沈阳城郭既在眼下,大批的难民集聚在城墙之下,其中不乏塞放牧为生的蒙古平民。辽东环境一向复杂,汉蒙交杂也很正常。阿棠跟陆慎行从这些衣不蔽体的百姓身边挤过去,各种惨状不一而足。沈阳城门紧闭,几个看守立在门墙下,见二人过去离开横下长枪。陆慎行从怀里掏出路引户籍,卫戍接过扫了一眼,又还给他:“抱歉,城主有令,特殊时期任谁都不能放行。”陆慎行并未过多纠缠,道了一声谢,转身给了阿棠一个眼神,他们朝着原路返回。他们行至一处山坡下,将马匹系在一颗孤零零的连叶子都没有几片的桦树上。阿棠取出胡饼递给陆慎行:“我们真的不进去吗?”如果他想,他可以拿出更加有分量的身份户籍来。陆慎行捏碎一块干饼,丢进嘴里:“不急。不让我们进是好事,就怕....”他朝坡下望不到尽头的人群看去,不再说话。阿棠顺着他的视线而去,心情同样沉重,可是这里不比陇西,更不比几年前还算安全的大同府。这里是关外,而后金的人随时都是冲过来,且已没有任何屏障可以阻挡。到了夜晚,许多地方传来呜呜的哭声,又有一批人饿死了。他们在外面一连宿了三日,城头上的旗帜蓦的一变,挂上了写着“张”字的土黄旗帜。照陆慎行的话说,应是新任的辽东经略张首晟已经顺利交接,如今由他来统管辽东事宜。次日一大清早,阿棠还在睡梦中,听到外面发出巨大的闹哄声,她从帐子里爬出来,就见流民如黑水一般朝城门那边涌去。陆慎行坐在一块石头上,拉起苍凉的二胡,悲凉而沉痛。阿棠站到他的身边,随后也跟着坐下来,靠在他的大腿上。一曲完毕,她问他我们跟不跟进去,陆慎行起身,朝她伸出手掌,面容平静道:“晚了。”他们改换路线,从人迹罕至的山中小道朝辽阳方向去。不久之后,在一个天际碧蓝的日子里,忽然听到不远处惊天阵地的铁蹄声,随即是一片烧透天际的红光。后金铁骑在混入城中内应的配合下,一日破沈阳,七万守军全军覆没。张首晟仓皇退守辽阳。敌军随后就到,这次的抵抗一击即散,三日后辽阳陷落,张首晟穿好官服,佩戴宝剑,面南自缢。口出狂言的某人等他们大半个月后到了广宁,面对的是战后的满目疮痍。辽阳之战后,后金继续南下攻打此地,西平堡大将溃逃,剩余守将罗贯率三千人抵抗无完人,拼死坚守最后自刎殉国。后金抢掠一通,发现这里城小人少,附近百里山野荒芜,认为没必要驻留此地,便打道回府去了。原本朝山海关方向奔逃的将领官兵,只得陆陆续续回防宁远城。阿棠和陆慎行风尘仆仆地进入宁远地界时,所见城池破损不堪,简直比阳和卫还要纤薄简朴。残余的硝烟仍旧飘着火星,一些卫兵正在清理战场,将尸体拖到城外某个大坑中堆积焚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