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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君梅说了一句“哦”,点了点头,似乎放下了一颗心。她让贺姚吃饼干,又问他:“你和尚岩相处的这段时间,你觉得他奇怪吗?”这个问题把贺姚问住了,不知怎么回答是最好的。他刚接触尚岩这个人的时候,觉得他奇怪,非常的奇怪,像是哪朵不小心被风吹到外面的温室里的花,无意流落民间的某国王子。那都不是什么很好的,也说不上坏的想法。不过后来,他反而喜欢尚岩的这种纯真。别人说喜欢他,未必是真的喜欢他。但是尚岩说喜欢他,就一定是喜欢他,很喜欢他。“应该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很奇怪。如果遇见的人不是你,他现在可能被骗光钱,连家都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尚君梅叹了一口气,右手抓了抓左手的手指。一些事情仿佛必须要讲,又难以启齿。贺姚看她不断叹气,眨着眼睛,便问:“阿姨,你有什么要和我说吗?”“其实。”尚君梅说了一个开头,顿了两秒,说,“其实他父亲,在欧洲是家族显赫的少爷。但我觉得,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贺姚虽然心里一直知道尚岩身世不简单,但一听到这么不简单的措辞,依旧稍微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家族的思想古板,保留不少封建的传统。他们教育孩子,要守一些没用的规矩礼节,一板一眼的,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被责骂。他在那里也只跟兄弟姐妹说过话,没出过那座园子。”尚君梅抓着一块叠成三角形的巾帕,好像在酝酿后面的话该怎么表达,“他的国籍一直在这里,五年前我与他父亲分开居住,带他回国来。可他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一直跟人格格不入。”贺姚听得有些懵懵傻傻。他没见过尚君梅口中说的那种生活,只能依靠以前看过的外国影视想象。尚君梅总是会把每句话想好,想全,才措辞委婉地表达出来。“耻辱”是她迄今为止用过的最严重的词。贺姚也被她说话的习惯感染,问出一句话时,尽管不知该怎么委婉表达,语气也尽量地谨慎:“既然他在那里生活习惯了,那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在那里的生活太过压抑与沉闷,我无法忍受。认识他父亲时,我原?来也不知他是这种家庭。如果一早知道,一定不会泥足深陷,造成现在的错误。”尚君梅将手中的巾帕捏皱成一团,又是颇长时间的思考,“他父亲常常寄钱来,我颇有资产,本来没打算强制让他适应这个社会。他回来后,我请专门的老师到家里给他上课。他只有中考和高考出过门,其他时间只待在这座园子里。大学本来也不打算让他去上的,仍然是请先生到家中教他。但是现在,不让他适应这个社会也不行了。”贺姚眼里浮起一点疑惑,他望着尚君梅忧愁起来的脸。尚君梅扶了一下额头说:“我生了病,相信过不了许多年便会离去。”“阿姨,你……”贺姚睁大眼,“这件事情,尚岩他知道吗?”“他知道,也哭过。”尚君梅也许是想起儿子哭的样子,眼角泛出一点泪花。她用那块巾帕擦了擦眼角,“我跟他说,我得回到他父亲身边去。因为我答应过他父亲,死之前要回到他身边。可我不想他跟着回去,他的人生还很长,我不希望他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