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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芳玲被宣麦抱着,喉咙里嘶吼着什么,没有人能听得清。谢军居高临下地指着谢呈:“你威胁我?”“对,”谢呈喘了口气,阴恻恻地笑了笑,“我就是在威胁你,不就想弄死我吗?你来,弄死我你去坐牢,我妈我哥我妹就能解脱了。”谢军瞪大双眼看着他,似乎是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儿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谢呈艰难地爬起来,缓缓站直了,继续嘲讽地笑:“谢军,你当年干嘛要生我?怎么不把我掐死在医院里?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你知道我过得苦不苦?你除了打我还能干什么?你说你死在外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再给我们添堵?”只要他想,他能不遗余力地尖刻,谢呈从来都知道怎样杀人最快。心里痛到了极致,恨谢军,更恨自己。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盼过父爱,也不是没有期望过理解,如果不是失望了太多次,他也不会恨得这么深切。捏着碎玻璃的手上骨节惨白,谢呈勉力用麻木遮盖掉心里鲜血淋漓的真相,他掀起眼皮,冷漠且直白地垂眼看着谢军:“你这种时候逞能,是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个废物吗?”“别……别说了!”宣芳玲泣不成声,张嘴好几次才吼出话。谢呈侧头看她,宣禾趁机扑过来,一掌打在他手肘上。谢呈手不由自主一松,碎玻璃被摔开。宣禾抱着他起身,一直扯着人退到廊下的安全地带,宣麦匆匆抹了一把脸,把所有碎玻璃都朝着暗处踢。而后院子跟着夜一同沉默下去,眼泪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几乎致聋。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谢呈独自跪在堂屋中央。身上被棍棒打过的地方还在疼,但是他怀疑自己现在感官出了问题,因为不止有伤的地方在疼,四肢百骸都在疼,从皮rou一直疼到了心里。宣芳玲在他背后站了很久,最后抹掉眼角的泪,走到他旁边,递过来一个包子。谢呈接过去,她立马要走,谢呈却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宣芳玲动作一顿,谢呈抬头看着她:“妈,对不起。”见她不说话,谢呈笑了一下,笑得极其乖顺,笑得宣芳玲已经红肿的眼睛再次含泪。“妈,”谢呈一边咬包子一边说,“我给人补课,一个月拿了八千,我放了五千在你枕头底下。”宣芳玲捂着脸无声地哭。谢呈表情平静,声音温和,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坠下,直朝着手上砸:“对不起,我有点儿自私,我留了一小半,我想着可能以后能用上,就没一起交给你。”听完这几句,宣芳玲再也忍不住,匆匆出了堂屋。等她身影消失不见,宣麦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踮着脚进来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把两件东西朝着谢呈怀里塞,塞完轻轻抱了抱他,抱了就跑。谢呈低头,发现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手机。他一怔,转头看到宣禾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像是错觉。顿了两秒,谢呈把东西朝肚子上一塞,贴身藏好。没一会儿谢军进来了,看着他跪直的背影,一语不发地进了屋子。跪了大半宿,浑身的疼痛已经变得僵麻,夜三点,谢呈跌跌撞撞地起身。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找自己的身体,而后他走到了窗边。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