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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说:“小菲,冲点浓糖水来!”这人说话的语气跟周谷安有点像,周讲于模糊地想,真的好像,他老了之后是不是就跟周谷安一模一样?“郑医生!”周权问,“我儿子怎么回事儿?”郑医生:“他今天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别紧张,就是低血糖引起的轻微休克,不严重,喝点儿浓糖水就好。”说完话,旁边叫小菲的护士端了浓糖水来,郑医生把周讲于的下颌抬起,准备给他喂糖水。周讲于挣扎着摇摇头,自己抓了瓷茶缸,小口小口地喝光了。静静等了一阵儿,郑医生问:“怎么样?扶你去躺会儿。”“不,”周讲于说,“没事儿了,不晕了。”他抬眼看了看,郑医生一脸严肃,闻言却抬手在他头顶上轻轻摸了一下,这举动不像是个医生,倒像极了父亲师长。被赵欣蕙和周权搀着站起来,周讲于问:“爷爷怎么样了?”应着他这一声,急救室顶上的红灯忽然灭掉。周讲于心头一个激灵,立时屏住了呼吸。☆、再见殡仪馆是热闹的。这是周讲于坐在告别大厅的角落里发现的。周谷安被宣告死亡的第三天,西容城边塔山下有了一个简单,但是正式无比的葬礼。厅内一片啜泣声,台上是一个周谷安从前带的博士在发表悼词,男人年过半百,说到动情处一度哽咽不止,惹得心灵敏感的人们哭得更大声了些。周讲于挺诧异的,周谷安平时对人那么冷淡,想必带学生的时候也是板着脸严厉到底,没想到死后依然有满厅的人来送别。长亭外,古道边,没有芳草,芳草不连天。因为现在是冬天。花圈把周讲于的角落遮起来,像是他跟外界的屏障。他背靠着墙,双手圈着膝盖,这是个显示出脆弱意味的动作,但那点脆弱却被他满脸的空白冲淡,被他锋利的眉眼融化,因而几近于无。倒是显出随意和桀骜来。半晌,有人轻轻来拉他:“儿子,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你得上台说话。”周讲于摇头。周权身后赵欣蕙红着眼睛上来,蹲下去摸周讲于的头:“宝贝,去跟爷爷道个别好不好?”周讲于还是摇头。两个人都拿他没办法,周权正想上手拉,有个温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要不愿意去说就算了吧。”旁边周权跟赵欣蕙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忙着去厅前准备仪式的下一步骤,也就罢了。而后来人蹲到了周讲于面前,喊:“小于。”周讲于没抬头,他认得这个声音了:“郑医生。”“叫我郑伯伯就好。”郑医生回身,撑着墙壁跟他并肩坐了下去,手肘搭在膝盖上,完全不像周讲于想象中的医生那般讲究,“你爷爷生前常跟我说起你。”周讲于诧异地转头。郑医生推了推眼镜:“平时他不爱交际,很多事情就是我处理的,我硕博都跟着他念,他就像我父亲。他比较信任我,其实我经常去你家,只是你在家的时候他不让我过去,可能是怕你不自在。”周讲于怔怔,木然地看着他。郑医生笑了笑,又说:“他有一回跟我说,说都好几年了才能开口,好不容易接你在家过一个年,但是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