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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柒章见月梅又是一个乌苏天,梅雨蒙蒙简直落进人的心里。冯栀撑着油纸伞,下学出了校门,听得有人喊她,四围皆是尖塔一般的伞面,簇簇挨挨的,随音张望半晌,才见得戴破毡帽穿蓑衣的苑芳。“你怎在这里?”她走近前奇怪地问,把伞斜一半遮他头上。苑芳抬手捊把脸上的雨水,笑道:“许久没碰面,月梅很想你,她今日空闲,讲要还你钱,顺便到她公馆认认门,熟了路以后想去就去。”说着招手就拦车:“她给的车钱,不花白不花。”冯栀穿着白底布鞋,隐约感觉袜子洇进来的潮意,也没有坚持,过来一辆两人座的黄包车,张展开雨篷,讨价到二十元,车夫虽不满意,却也点头让她(他)们坐上去。苑芳吁松口气问:“前时我来校门前蹲过两三趟,总不见你的影子!”冯栀回说:“你是不知道我病了。”“怎麽会病了?”“有晚去佘山看星星,哪晓得山风阴瑟瑟,回来就着了凉,头痛发烧咳嗽,折腾五六日才好透!”“你倒是好兴致,要浪漫不要命。”苑芳戏谑,又道:“见着月梅你要替我作证,她总疑心我偷懒没来找你。”冯栀笑着讲好,想想说:“常在文艺报看到有关月梅的采访,现正举办沪上小姐擂台赛,选出的十几位里,就属她和小金宝的票数最高。”苑芳点头道:“她马上要红透上海滩了,不然黄老板会单单给她公馆住。”冯栀蹙起眉:“那黄老板还是得提防着些好。”苑芳噗嗤嗤笑起来:“不用提防了,月梅已被他哄的团团转,迷了心窍一定要嫁他。”冯栀怔了怔,脸色顿变:“那黄老板是有老婆的。”苑芳过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月梅倒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愿意自有她的说法,你就不要跟她去争了,免得大家面上难看。”冯栀生气的不言语,雨势渐大,如扯断的珍珠在篷上活蹦乱跳,四围腾腾漫起了水烟,南京路上除了车,人都躲进了商店,两边高楼密麻竖着广告牌,印有电影明星、交际花或洋女郎,一个个淋着雨依旧巧笑嫣然,不知怎地,倒反让人觉得格外凄凉。黄包车夫把车拉到二马路停稳,冯栀下来撑起伞四处张望,这里皆是一幢幢有钱人的公馆,不过她已瞧见了月梅。月梅穿着红绸旗袍站在黑漆雕花铁门前,像钉在上面的一朵冬梅花。她显然也看到冯栀,用两条滚白的手臂兜住头笑着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高兴说:“我一直在门外等你,可尝到了望眼欲穿的滋味。”又嗔怪起来:“我不请你就不来?如今瞧不上我是不是?”冯栀无奈:“哪里晓得你住在哪!你又没告诉我。”月梅想想确也是,笑嘻嘻道:“这趟认过门后就好了。”苑芳不进门,给她俩告辞,先回大世界去。冯栀则随月梅穿过花园,一楼木板搭的走廊下,搁有圆桌和几把椅子,一个上年纪的妇人坐在那,低头剥着篮里的豆子。月梅凑近她耳畔道:“我把姆妈从烟馆里接来了。”恰这时陈妈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