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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傅秉英看得出来,粟正的继爷爷很怕他,连打招呼都是远远地点头。“你去上柱香吧。”傅秉英劝道。“不用。”粟正很快说道。“我在这,别难过。”傅秉英拉住了他的手。“嗯。”粟正应道。他并没表现出丝毫难过,但那时候傅秉英坚持认为他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现在再回想,当时的粟正比起难过,眼睛里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迷茫。这种迷茫和池水里倒映出的迷茫相似。很快,他们从葬礼现场离开,甚至连火化都没去。傅秉英对亲情淡漠,但他认为粟正不是这种人,或者说,他希望粟正是个与家人相亲相爱的人,仿佛这样能弥补自己内心的不足。对此,在不解之余,他甚至有点儿生气。粟正曾不止一次给他讲过自己的小学、中学时光,里面,奶奶占有重头戏,一开始傅秉英因为粟正对奶奶表现的喜爱而喜爱奶奶,他在心里自发地刻画了一位会唱戏,声音嘹亮,精神抖擞的俏皮老太太,假装她是自己和粟正共同的亲人,这种温情的幻想,给了他一个家的概念,三个人,有长辈有晚辈。葬礼那天粟正的表现令他失望,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自作主张构建的家庭。但很快,粟正的沉默更令他心慌,他最喜欢的到底还是粟正。“你在难过吗?”“有一点。”“你可以对我哭。”“我不想哭。”粟正很少对着人说出直接否定的话,他认为那样太伤人,但傅秉英并没有觉得自己被伤到,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懂粟正。还在第二天粟正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把一切都留在了梦里,傅秉英通常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但昨天的粟正离他太过遥远,像是隔着整个太平洋遥望。当粟正恢复正常,他的心中,安心占据了重大比例,甚至愿意主动忽视不安因素。嗒、嗒嗒、嗒嗒嗒嗒……雨珠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莺儿举着伞从花园里小跑过来,紧张道:“夫人,下雨了,咱们回去吧。”她听见那些下人婆子们在议论纷纷,话语中满是对大少爷傅秉英的不屑,和对接近大少爷的粟夫人的幸灾乐祸。一进园子,就见夫人为那位天瘸的少爷撑着伞,自己倒被淋了个透。“走吧夫人。”莺儿催促道。粟正用手指点了点傅秉英的肩膀,道:“走吗?”他担心这个世界的傅秉英因为残疾而内心抑郁,最起码,他想,我可以陪着他。“走吧。”傅秉英说。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粟正从没有如此客气又疏离地照顾过他,假装热情才是他一贯的手段,故作亲热,留人以幻想的余地,傅秉英原先对此不耻,但如今这人变了个模样,他反倒更加不虞。“大少爷,雨大了,让我推着你走吧。”粟正说。“有劳七姨娘。”傅秉英故意说道。三人往回走,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粟正推着傅秉英,帮他打伞,莺儿站在粟正身边,帮他和自己打伞。一路上没什么人,叶子油绿,花朵娇艳,雨水给人们带来了麻烦,却给草木带去了新生,清爽的味道让粟正头脑清醒了些,他加快速度,省得让傅秉英冻病了。刚进流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