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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他不太爱胡桃木,他最喜欢白蜡木,其次柳木。过去看杂书,书上说柳木无籽,义同绝后,柳木属阴,克鬼也招邪,它爱生虫又易朽,总之,它完全不宜人不宜室不宜家。而白蜡木比柳木更招虫子青睐,它就是得名于寄生在它树心的白蜡虫。肖池甯会想起自己。小学五年级,油画班的老师向全班十个小孩儿提问:你们猜,世界树的原型是什么?六个小孩面面相觑,两个小孩答是世界,一个小孩反问,世界树是什么?老师说:“这是北欧神话里的树,世界就诞生在这棵树上。”当时肖池甯在画纸右下方上写下了答案,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家之后他就向裘因要求换老师。裘因问起原因,十一岁的他答道:“因为她说世界就是白蜡虫。”“你觉得呢?”他背着手,长久地注视着一幅世界树题材的现代油画,问肖照山派来领着他参观的陈渝。陈渝今天穿着一套灰色西装,脖子上挂着红色绳子的工作牌。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肖池甯侧过头,揶揄道:“要不要场外求助一下你的肖老师?”陈渝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匆忙转移话题:“该走了,带你去办公区看一看。”肖池甯还在追问:“你喜欢他吗?”陈渝边走边和另一位戴着工作牌的员工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蹙眉反驳道:“‘喜欢’的意思太广泛了,我还喜欢金毛呢。”“哦,知道了,”肖池甯狡黠地笑了笑,“你说肖照山也是狗。”陈渝回头瞪他:“你怎么这么幼稚!”肖池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从一个插足他家庭的第三者的口中听到,反倒觉得新鲜,故作委屈道:“我再不幼稚点叔叔阿姨们该不把我当小孩儿看了,给我安排太多工作我会哭的。”陈渝眯了眯眼,着实摸不准这个少年究竟是个什么路数,索性不再说话。肖池甯跟着他绕过一面镶嵌了茶镜的隔断墙,从展区来到了工作区。工作区的格局和前方的展区截然不同,更像一座两进的庭院。庭院两边是完全对称的中式回廊和一间间镂出一扇圆窗的办公室;廊道转角种着一棵高大的堇花槐,也就是俗称的富贵树,这会儿正是好季节,满树都是沉甸甸的紫红色花串。园子中央是被层层叠叠的重瓣白铃兰围住的石砌池塘,边沿朝里的方向上被凿了一个规整的凹形小口,池水便从这个槽口汩汩溢出,顺着地面上下陷的一条五指宽的石子水道流向园子更深处。肖池甯低头观察了一会儿在玻璃地板下继续蜿蜒前进的水流,问:“它要被引到哪儿去?”陈渝拿自己的工牌在感应器上刷了刷,也垂眼看了看脚下,随即抬头很是自豪地笑了:“肖老师的画室。”这个设计和他这个实习生没有半点关系,肖池甯不明白他的自豪从何而来。直到他看见肖照山画室里的活水池,他才知道,那个眼神是钦佩和歆羡。肖照山坐在旁边,一只脚曲着,一只脚伸直了,右手指间夹住还燃着的香烟,左手正拿着画笔在一平米的小池子里荡。合着费了半天工夫,这池水就是引来给他洗笔的。肖池甯可以肯定,工商局税务局纪检委绝对都有肖照山的熟人,不然他早该因为偷税漏税牟取暴利贪污受贿等等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