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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凭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有容光从原已发青的脸色中重新焕发。他上身微微前倾,靠近陆新宜,信誓旦旦道:“没有骗你,本来就只是为了项目完成,所以婚前会有完整的协议签订,我们也说好,这事一完,就立马离婚,不可能会有丁点不清不楚的牵扯……你在外面看见我了?刚说的什么傻话?我不会跟她谈恋爱,更不需要追求她,见的那几次面,也只是为了商定必要的细节,这些……”“你不是说……”陆新宜说,“跟我商量吗?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说好的?”周凭握了握拳,没来得及找好措辞,陆新宜又说:“如果我说不同意呢?”可说完他就立刻笑了一下:“骗你的。”那笑容在有着哭红的双眼和鼻头的脸上显得莫名滑稽,却令周凭的心跳时轻时重。他仿佛身处纯然空旷的荒野,又或是在夏日梦魇的夜晚,眼前是平整铺成的康庄大道,却又叫人有终会一脚踏空的错觉。“那你能办好吗?要是协议没写好,钱被骗走怎么办?”周凭顺着他的思路回答:“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事?”陆新宜说:“怎么不会有?”周凭噎了一下。摆放在他和陆新宜之间的,不是锱铢必较的利益谈判桌,而是刻录着他错误历史的记事本。陆新宜顶着一张痛哭过的脸,但好像情绪真的已经好了很多,又开始像以前的任何一天一样,问他一些好似无厘头,又好似真的有道理的问题。周凭事先没有料到陆新宜激烈的情绪起伏,接着也没料到陆新宜突如其来的松口。后来他想,或许每个处于这当口的人都会犯跟他一样的错误,把对方开始展开的道别错认成释怀,将珍惜的人的逐渐死心误当作理解。“你同意了?”陆新宜又拿手背贴着眼睛,缩起来往后靠在床头,很重地点了两下头,“嗯”了声,说:“你去做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吧。”周凭低声问:“那还生气吗?”陆新宜用他很熟悉的闹别扭的语气说:“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我还没有结过婚,你去死吧,我再也不会跟你结婚了。”这一次,周凭上前将他扯进了怀里,那一瞬间,他的胸腔里滚动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后怕、喜悦和感激。他突兀地想到独自从边境的村庄离开的那天,想起传来陆新宜被关进地窖的消息的那天,想起终于腾开手可以去接陆新宜却晚了一步的那天,想起被荣莞单方面做主安排进他公司附近那间公寓的段樾打电话跟他秘书说有陌生男子一大清早试图开门好几遍的那天。在逐渐回归正常的心跳中,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同头皮和发根都一并变得潮湿。他搂着guntang的陆新宜,如同面对那令他手脚笨拙的从天而降的珍贵爱情,他明白自己是像一只叼住了rou的疯狗一样的想要,但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差一步就会将它完全毁掉。他搂着guntang的陆新宜……他猛然间发觉陆新宜在发烧。尽管陆新宜已经解释过很多遍,自己在一顿不落地吃药、打针,连医生也说,晚上温度高一点很正常,周凭依然不肯被完全说服:“三十九度二,这是高一点吗?再说,每天晚上都这么烧,哪里正常?你听话,我们现在去医院,换种药,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