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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凭在木屋里待了七天,第八天男孩儿来送饭的时候,一开门看见他正从炉边走回木板床上,两个人四目相对,男孩儿很快关门走了,再回来的时候,一手端着饭,另一只手里握了把小弯刀。周凭一条胳膊不方便,只能就着他的手吃,饭吃完了,他又木着脸递水。一天就这么一次,周凭仰头喝尽整水壶的水,靠在墙上看他收拾东西,火光映在他白的雪一样的侧脸上,鼻尖微微翘着,头发黑得像墨。“你带刀来干什么?怕我?”周凭说,“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就能扶着墙走了吗?”这几天周凭逗着跟他说了不少话,男孩儿开口的次数很少。一天来换一次药送一次饭,是周凭的“五千块”买到最豪华的服务。周凭本来没指望他开口,但是过了会儿听见他说:“我不知道。”他表情有些懊恼,是藏着不想让周凭看出来的懊恼,似乎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连这样的危险都没有发现。那样的神情在他冷冰冰的时刻充满防范的脸上割开一道裂痕,露出无法遮掩的天真。周凭回忆吃饭时握过的手腕,判断他最多不超过十八岁。“放轻松。”周凭尽量放轻语气,“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而不是把你怎么样。你知道,我身上伤很多,我发誓,等伤一好,我就离开这里。”男孩儿立刻道:“一个月。”他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你的表只够你在这里待一个月。”“还有一些现金。”周凭说,“在我鞋底,你应该也找到了,全归你,我不会出尔反尔。”“埃德。”过了会儿,周凭把水壶递回给他,“你叫什么?”“Ed……陆新宜。”他重复了一遍周凭的名字,说得很快,眼睛微微上挑看着周凭,见他没多少反应,又从棉服内兜里掏出过镜准许证给他看。等周凭再想有进一步交流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飞快地打扫了一遍室内,倒了马桶,端上他的碗走了。第八天,周凭知道了他的年纪,十七岁,生日在情人节。第九天,周凭知道了他家里还有个爷爷,身体不太好。第十五天,周凭知道了陆新宜靠在边境两边倒卖一些小东西维持他和爷爷的生活,购买违禁药物是他的强项,因为他爷爷靠它们活着。第二十天,陆新宜送来的饭菜多了一个汤,火腿也新鲜了很多,并且试着为周凭做了一碗米饭。陆新宜离开前在他床边整理医药箱,白皙修长的颈弯出一个美好干净的弧度,嘴里含了颗糖,吮的时候下颌线微微地动,就被周凭拽进怀里亲了个透实。周凭以为他第二天不会再来,但陆新宜来了,还带了新的绷带和更多的消炎药,帮周凭重新包扎昨天挣裂的伤口。雪连续下了二十四天,这样的季节是不适宜外出的,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在室外连续行走二十分钟就有可能对眼睛造成永久性的伤害。陆新宜持续一天来一次的频率,只不过时间越来越晚,后来周凭养成了日落后进餐的生物钟。他习惯性撩起背心,方便陆新宜换药,绷带上染了些血,陆新宜微微皱眉:“你又把伤口弄裂了。”杉树死去以后,木材变成燃料,在小木屋里持续供暖,它表面被陆新宜涂上一层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