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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潭却忽然抓住白继劳的手腕,他力气很大,紧紧扣着白继劳的腕骨。白继劳吓了一跳,猛地抖了一下。他一抖,张潭的手就松开了。刚刚的几秒,像是一刹幻影。“小白!”张潭语气急促:“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白继劳忽然想起在采访里,张潭说,以前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现在已经原谅了。他也需要被原谅吗。“不用,我的意思是,不至于,”白继劳冲他笑了一下:“那会儿咱俩都挺浑的……算是平了吧,也没谁对不起谁。”不待张潭回答,又急忙补一句:“我明天早起呢,今晚真算了吧,我下去走两步打个车。”张潭沉默几秒,低低“嗯”了一声。白继劳拧开车门,一条腿迈出去时,说:“拜拜啊。”“再见。”白继劳快步走了。他甚至没敢回头看看张潭说“再见”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心虚,他怕看一眼,会动摇。今晚的气氛太暧昧了——或者说从上午在餐厅偶遇,张潭直直看着他眼睛说“好久不见”的时候,白继劳就知道,有些事情也许会再次发生。但是,但是——白继劳抿着嘴,一步接一步走在树影斑驳的人行道上,但是五年前我就知道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感情是真的——当年的仰慕、狂喜和迷恋,昨晚凌晨听到他在直播间说那番话时的心如鼓擂——都是真的。白继劳心说我就是没出息,我可能真的,还没忘了他。但是我长大了,我懂事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再掏心掏肺地试一次,来验证这个,我已经确定的事实。就这样吧。(二)张潭闭着眼,靠在座椅上。他觉得心里像被抽走了一块儿,哗啦一下子塌下去。小白说,今晚真算了吧。他明白,不是今晚真算了吧,而是我们真算了吧。广州太潮湿了,他有些上不来气。半年前张潭接到张灭明——也就是他那同父异母的jiejie——的电话。张灭明从东大博士毕业了,华东师范聘请她到社会发展学院,她拒绝了。她留在了日本,却也不是东京,而是白雪皑皑的北海道。家里人当然都不同意,尤其是张教授,这几年他脾气好了很多,但这次真的气得不清,听说去日本的机票都买好了,要去把张灭明抓回来。但张灭明说,你来了也没用,你都不会日语,你找不着我的,爸,别逼我了。张教授大怒,虽然最终没去日本,但气得两个月没接张灭明的电话。听到梁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张潭忽然想起五年前张灭明忽然去沈阳,回日本的时候,在机场,她说,我真羡慕你。张潭拨了张灭明的号码。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喂?”声音有点含糊,听着像是睡着了被吵醒的。“是我,张潭。”“嗯?你——”张灭明忽然噤声,然后张潭听见她压着嗓子,轻柔的声音。说的是日语。她和别人睡在一起?“怎么了?”张灭明问张潭。“我听说,你……和爸吵架了?”张灭明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