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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模样逗笑了,却不敢大笑,只是胸口起伏了几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些重,不过还好,逃跑的时候能抱着。”他掂了掂邹腊肠便将它放下,自己坐在床头,一只手摸着邹腊肠的油顺皮毛,一手攥着自己扎紧的包袱,目光紧紧盯着半开的木窗。嫦娥幽闭,天空被泼了一滩化也化不开的墨汁。月黑风高三更夜,正是劫狱好时节。邹仪突然听见一声喀嚓声,就像是窗外一枝树桠被折断的声音,以他的本事是无论如何听不到的,邹仪怀疑自己是过分紧张得了幻听,下一秒就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那人被包裹在月色中浑身漆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如白昼。青毓看着他,顿了顿才道:“一直在等我?”邹仪道:“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会睡得着。”青毓快步走过去,眼也不斜的把邹腊肠拎起来丢开两步,然后挤到邹仪身边,贴着他坐下。他去摸他的手,邹仪还在发愣,一时不查被他摸了个正着,手心里一片冷汗,他反应过来面上不禁一红,要把手抽回来,青毓平日最爱看他出洋相,这次却是从善如流的仍他抽回手,没有拿此事做文章。青毓低声道:“我去探了探,牢房紧张,青毓同别人关在一起,救出来不易,不如挨到问斩时候一举拿下。”邹仪道:“问斩是七日后,在东菜市场口,附近正有港口,我去将船牵到那儿,一救出来我们就开船离开。”青毓道了声好,喊他睡觉。之后两人日日出门,将菜市口附近摸了个遍,制定了四条逃跑路线,邹仪另买了一条渔船,将该置办的全部放到船上,自己那艘大船却停在遥遥相望的北港口。七日转瞬即至,沐浴这条大罪,挑的正是午时问斩。青毓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喝粥,不以为意的一撇嘴道:“愚不可及。”两人起了大早,将一应事打点妥当,邹仪在外围,青毓挤到内圈里,见谷城百姓对着斩首台指指点点,有痛惜者,有痛骂者,有痛快叫好者,俱是眉飞色舞,囚犯还没见着,却已经在人们的嘴巴里有声有色的死了千百遍。到了午时一刻,监斩、囚犯还有一应防援来了,囚犯一排,防援一排,把不小的斩首台挤得满满当当,时候尚早,监斩便面对民众,慷慨激昂的朗诵了一番,大意便是:勿忘前耻。监斩意犹未尽的说完,轮到囚犯说临终遗言,有人哆哆嗦嗦,有人涕泗横流,有人大而无畏,最后一个自然挨了两脚。东山这胖子十日不见,却不曾瘦下一丁半点儿,一张面孔即便是灰塌塌的也遮不住脸上的喜庆,活像是来拜年的财神爷,在一群菜黄面孔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滑稽。东山嘀嘀咕咕了甚么不甚清楚,反正瞧着面色如常,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僧气势。只有青毓知道,实在是这种情况之前撞上过两回,一回生二回熟,这是习惯了。说完临终遗言,便要喝断头酒了。各怀心思的人都将酒一饮而尽,唯有到了东山面前,这死胖子磨磨蹭蹭不肯喝酒。谷城多桂花,这酒是醇正的桂花酒,十里飘香,东山上面有个每日喝酒吃rou的师兄,刚刚又接触了谷城无戒律的庙宇,再被眼前的桂花香一熏,心里头那根“八戒”的火苗奄奄一息,眼看来口风就能把它给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