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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黄在外头耍玩一整天,月上枝头才回去静林馆。静林馆对入馆时间有严格条规,凡逾时不归者无论何种理由皆不得入内。陆舜华心里清楚自己早就过了入馆时间,也不急,和叶家兄妹告别后慢悠悠地走到男厢院后墙外。这地方自从上次她为给江淮送药爬过一次后就留了心眼,特地趁无人时溜过来在墙下用石砖垒了高高的台阶,方便她逃学时进出。她踩着外头的小马扎费劲爬到墙上,顺着树干绕了一圈,脚尖轻易够到了石阶,小心翼翼地往下放身子。这种事情她做的次数不多,好在艺高人胆大,手脚生疏了些但动作还算利索,没一会儿就灵活地落到地上。只是在回头时出了点差错,陆舜华猫着腰从最后一级石阶上跳下来,忽的一个声音响在耳边,伴随着点点溅起的水花。陆舜华:“……”她跑到置放在石阶边上的酒缸,踩着石头上去,费力往下看。就着明亮的月光,果然清浅的酒缸子底下静静躺着一只并蒂莲花金步摇。陆舜华下了石头,退后几步,打量眼前放置的几口大缸子。酒缸不愧是皇家御用的物品,雕纹极尽精美繁复,玉制的大缸子散发出温润的光泽,酒香四溢,醉了月光。可她现在没工夫欣赏这口看着笨重实际可能花费巧匠无数心思的酒缸,她比划了一下,酒缸就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砸缸是不大可能的,陆舜华也没这个胆子砸。她在心里头默念了好几声罪过,从树上扯了根分叉长枝,嘴里念念有词:“花神娘娘,得罪了。”当然是没人应她的,周围只有她拿着树枝搅着酒水发出的声响。陆舜华提心吊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下动作不停,偏偏那支金步摇和她作对似的,好几次都已经碰着它了,将它提溜到一半又顺着缸壁再次滑到缸底。如此多试了几次,陆舜华就烦了上来。她再加了块石砖,将自己垫得更高,半个身子都探到缸前,一手扶着酒缸边缘,一手摆弄树枝去叉自己的金步摇。天可怜见,花神娘娘你开开眼吧,快帮信女把这玩意儿弄上来。她手都酸了。换只手好了。天旋地转,哗啦巨响。水花溅出几尺高,水声和“扑通”声齐齐划破长夜。——陆舜华掉进酒缸里去了。悲哉,怪哉,丢脸哉。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陈酿,陆舜华憋着一口气探出脑袋,右手堪堪扒拉住酒缸的边缘。祭祀用的酒缸十分大,比她的人就矮了半个头,她两只手扣到缸壁上,用尽全力才勉强露出鼻子眼睛,脚底还是悬空的。陆舜华鼓着气跳了两下,没跳出来。咬着牙用臂力想翻出来,翻不动。一脚踹到酒缸上,抱着“能不能把酒缸踹破”的天真想法,差点又掉进缸底。嘶……好痛。陆舜华眼泛泪花,下巴搭在酒缸边上,感受陈年佳酿的香气环绕鼻间,红着眼睛长长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