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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了杯中茶水。平日所见,男子纵使文弱,男儿气概却不会少於强壮之人,断不可能带著女子妩媚。眼前之人明明是男儿身,行止间却在在都是女儿娇态,倒也不是丑恶得不堪入目,那男子身形美好,面目清丽,缓缓行来,甚至可说是赏心悦目。只是他生平未见,初见颇有些吃不消。待男子在旁落座,他已面色如常。“爷,雅竹来迟,给您赔不是了。”幸而雅竹的声音并不尖细,只是较之平常男子更为清朗些,听在耳中极为舒服。何逢世作势轻咳下,摆手表示不以为意。雅竹让人摆上酒菜,却也不劝酒,只是细心布菜,又殷殷垂询,是否需歌舞助兴。他意不在此,仅草草用了些酒菜。搁下牙箸,他问道:“这楼中哥儿都似你般……纤细麽?”雅竹被问得一楞,到底是久混欢场,很快抿嘴笑言:“自然各有不同,爷若不喜雅竹,可请爹爹为爷另选他人。”“不……不用,你很好,很好。啊,你擅丝竹或是歌舞?”何逢世细想如何解己之惑,心思漫游无方,问得甚是随意。雅竹倒也是知情识趣,见他似是心不在此,便请门外侍候的人去取了琴,也不问他喜好,抚琴而歌。一曲阳春白雪奏罢,何逢世虽说心思不属,也是连连称赞,雅竹只是回以浅浅一笑。两人对饮相谈半晌,何逢世状似不经意问道:“方才进来之时,似是见著一俊俏哥儿,听说是何府的二爷,竟也是这楼里常客麽?”那笑吟吟的雅竹听他如此一说,笑意一瞬间褪去,木然道:“何府的高爷对楼里的乐竹青眼有加,近来更是夜夜在他房里歇息。”何逢世的脸色愀然大变,黑得连涂料都掩不住,连雅竹也被震慑住,嗫嚅半晌,最终只得无言端坐一旁。竟是他错估了阿高的情之所锺,原来无法明言所爱,并非在意身分,也非顾虑他对断袖之癖会避之不及。只因所爱之人是倌馆的相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突然雅竹狠狠一个抽息,以手掩唇挡去惊呼,双目大睁瞪著面前古怪的客人。这位外地客人长相不讨喜,身形又怪异,言行间俱是初次光顾倌馆的不自在,却又意不在狎玩。现下却不知何故,居然一脸悲戚伤感,泪流满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客人,雅竹手足无措,劝又不是,置之不理又不妥当。正左右为难之际,那客人已猛然丢下银两,仓促离去。☆、风波初涌何逢世心慌意乱地匆匆逃离南风楼,茫然四顾却不知往何处去。途人见他泪流如涌,脸上又是黄白相间的一片狼藉,纷纷走避,他浑然不觉,如离魂脱魄般沿路踽踽而行。阿高情有所锺,纵使不喜见其所爱为男子,亦曾作阻挠,最终仍是决定以阿高喜好为重。既是早就拿定了主意,何以确切得知阿高心仪何人时,他心底却这般难受?那个曾与他同榻而眠,对他千般回护的阿高,自此待他再也不是心尖上珍之重之的唯一;他有他的妻妾,阿高也有他的所爱,两人此後便如世间平常兄弟一般,兄友弟恭,如此不正是他所冀盼,也正是他一贯待阿高的态度麽?如今不过是阿高循了他的行径,按他所愿的相待,何以他会恍如失去世上最珍视之物,心疼难抑?他游魂般回到府中,无视众人讶异神情,只是径直去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