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竹枝词 (第2/2页)
的小少女,嘴角翘起:“从前倒没看出来,你竟还是个气包子。”沐昭听了,瞪向他道:“我是气包子,洬玉师叔倒知书达理,师父找她去便是!”话音刚落,自己却愣住——这语气,怎么像是对着心爱男子撒娇似的?她赶忙观察泠崖的神色,见他面色无常,似乎没有为自己方才僭越的话语生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头扭过去,试图隐藏脸上的红云。泠崖有一瞬间的愣怔,他自然听出沐昭话语中不同寻常的情绪,只是这不同寻常又微乎其微、转瞬即逝。他望着沐昭,想从她眼中寻出一些端倪,只是沐昭说完那句话后,便一直回避着他的眼神。泠崖沉默片刻,解释道:“我不过是同你洬玉师叔辞别罢了。”沐昭听了,眼睛瞬间亮起来,望向泠崖,问:“真的?”泠崖看她这副模样,轻笑:“真的。”沐昭心中的委屈忽然全没了,她察觉出些许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以为师父舍不得呢……”泠崖走上前来,高大的身影将她拢进一片暗影中,他将伞遮到沐昭头上,声音很轻:“胡说什么。”沐昭的心怦怦乱跳,她忽然觉得这个傍晚有些不同寻常。泠崖站得很近,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传来,无端端地叫她口干舌燥、手心冒汗。她低垂着头,只看到泠崖长衫的青色的下摆。雨还在下,只是不远处的残阳却泛着金光,水平面的另一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像是只有他们头上这一小片天空在落雨般。雨点敲在伞面上,噼噼啪啪七上八下,如同杂乱无章的鼓点,一下一下叩击着她的心脏。泠崖低头望着小少女,只看到她乌黑的发丝和头顶的发漩。他清楚,这样的情形太过诡异,他站得太近,几乎将她拢进了怀里。这样的亲密超出了男女之间该保持的距离,更超出了师徒的界限——他只是想替她遮雨,却不自觉站近了些。只短短一瞬,泠崖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往后退了半步,将伞遮在沐昭头上,自己半个身子却露在伞外,被雨淋湿。修士需要打伞麽?修道之人有无数办法避开雨水,只是这一刻,两个人似乎都忘了。泠崖望着低头不语的沐昭,压下心中沸腾喧嚣的渴望,声音有些沙哑,道:“走罢。”方才亲密的一瞬像是蜻蜓点水般的幻觉,沐昭有些失落,她忽然想起青山村遇见的苏惜墨,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道:“我脚扭了。”泠崖一愣,望着依然半垂着头的沐昭,犹豫片刻,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她,自己则转过身半蹲下来,道:“上来。”沐昭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她想不通,从来清冷严厉的师父,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她的放肆?这个傍晚像是一个诡异的梦境,她一再得寸进尺,迂回表达着自己渴望亲近的心意,而向来防意如城的泠崖,竟默默不语。沐昭像梦游般,趴到了他宽厚的背上,她感觉两个人的心跳贴在了一起。而泠崖背着她,慢慢往前走着,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雨已经停了,沐昭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僵硬着手臂撑住油纸伞。伞下的光线变得很暗,似乎将两个人隔绝在一个昏暗的空间内,空气中是暧昧,是忐忑,是紧紧贴在一起地频率一致的心跳声。她将脸埋进泠崖宽阔的背里,闻着他身上那股似草似木的清香,一颗心越跳越快。时间像被无限拉长,沐昭期盼着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她并不是真的迟钝,她已察觉出些什么。就这样沉默着,她忽然轻声唤道:“师父。”泠崖答:“嗯。”沐昭道:“我念诗给你听,好不好?”泠崖答:“好。”沐昭望了眼天际,深吸一口气,缓缓念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算不算变相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