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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五,世人都道是鬼门大开的中元日。而对于单念童而言,那一日,是他十六年来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日。那是他的生辰,却亦是他的忌日。被换上了玄黑漆金的祭袍,刻画着梼杌兽的凶狠黄金面具掩盖了他艳丽的容颜,铁索镣铐禁锢着他的自由。他被人像是对待牲口那般把手脚捆在刑枝上,抬上了祭台。那口不知沾染了什么,而显得格外凝重的黑漆木箱子,被两个当了数年刽子手的彪形大汉抬了上来,里面装满了曾经划过无数祭祀的牲口的肚皮的祭刀。密不透风的黄金面具阻隔了单念童的视力,他什么也看不见。事实上,即使没有面具,他也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眼睛已经被刺瞎了。但他却能听见祭刀被放下时在木箱里沉重的碰撞声。身体被人翻了过来,祭袍被人扯开,露出了他苍白瘦削的胸膛。董瑞从祭刀里取出了一把锋利的细长的薄刃,眼前的少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祭台上。漆黑如缎般光滑的长发伏在他同样漆黑的祭袍上,愈发衬得他的肌肤雪白,若非胸膛的那微弱的起伏,他定要以为这是一具白玉雕的璧人。他情不自禁地抚摸上那具身体,感受到手下的胸膛内心脏的跳动,有些痴迷地开口道:“单念童,你也想不到有今日吧。”单念童认出了那个声音,开始挣扎起来,身下的镣铐和祭台上的青砖地面碰撞,发出冰冷而清脆的声音。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才想起,他的舌头被生生拔掉了,喉咙里粘稠一片王水,他的伤口血rou溃烂,血水粘连着脓水,让他连发出低哑的气声都做不到。“是他,让我来取你的心。”冰冷的刀刃在他的胸前轻轻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为他的父亲,他的李姓氏族,他的家族权势。”如果说前一句单念童还不能认定,抑或说是不愿意认知,那是李阜,那是口口声声说会护他周全的李阜,董瑞的后一句话,就逼得他的心猛烈地颤抖起来。“忘了告诉你了。”董瑞笑着贴近他唯一能感知外界的耳朵道,“只要你的心,能医好皇上,他就下旨,让雁华公主与李氏家主联姻。”单念童自然知道,与公主联姻的自然不会是李士昌那个半身入土的老东西,皇帝哪怕退让到以联姻为苟活代价,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而是即将接任主位的,李阜。“单念童啊单念童,你这般傻笨,也活该用命为别人做嫁衣了。”董瑞笑着用刀拍了拍他脸上的黄金面具,“真是天真,你怎么蠢到以为李阜会帮你扳倒你大哥?”如果没有脓血堵住他的咽喉,也许单念童会忍不住仰天长笑,他确实是太蠢了,蠢到以为李阜真的会护他周全。他以为七年的爱,起码能够留他一命,但是呢,这区区七年的少年缱绻,哪里能比上李阜眼中的权势地位,他的世家士族,远远比他的爱来得重要。单念童仅仅是感到悲凉,却并未感到心痛,作为一个庶出幺子,能用性命,给他的单家世家,他所曾经眷恋过的那个李姓的人的家族,带来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这在那些人眼中,不是他这鄙贱之人的无上荣幸么?至于他的哥哥,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无情的,世家长子,想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