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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在药田忙碌，晚上则继续敲代码。

知道在做的事情有多严重之后，我的工作进度慢了很多。原本想和老大商量，但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或者是因为想要尽量避免涉及到我和大叔之间的事），我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像是这样的事，参考别人的意见也没有太大帮助。

因为我的好奇心，后来大叔慢慢告诉了我他为何要做这件事。

说到底，无论是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编织一切的网络世界，还是编辑出本尼·王这样的人类，让他有一天意识到必须毁灭网络才能引导人类世界继续前进，这都是我们人类自己做出的事，自相矛盾，但恰恰就是这样。

原本编辑人类的目的就是为了适应未来的星际开拓，但当首批基因改造人类只剩下本尼·王之后，这项实验就被彻底终止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网络技术的突飞猛进，人类生活越来越便利，越来越享受，但是同样的，也越发不思进取。

“我研究了那段历史，其实并不是有人刻意引导，只是在不可计数的庞大利益驱使下，权利集团做出的自然选择罢了。事实上即便是今天，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在反思人类社会的变迁，当然这很难说是因为麻木，还是受到了刻意的压制。”

本尼大叔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像平常那样，温和平静，让人瞧不出他所说的事情究竟有多特别。或许是受到他的影响，渐渐的我也习惯平常待之，无论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我感到惊讶。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是否充分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了？最严重的情况，人类社会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本尼大叔望着我，眼神似乎透露出一丝别样的严肃。

“其实我一直在犹豫，但是很遗憾，我们就要来不及了。”

按照本尼大叔的解释，网络世界更多地还是满足人类精神的需求，它带来了商业的繁荣，社会的和平，但由于其他技术发展的停滞，人类社会原本面临的能源、人口与污染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愈演愈劣。

“我们是生活在茧中的人类，如果再不挣脱，最终只会迎来灭亡。”

本尼大叔还说了很多很艰深的知识来解释他的理论，但那些我都听不懂，也不太关心。我毕竟只是一个自然村出身，后来又习惯了网络世界生活的普通人，平心而论，我没办法理解本尼·王的精神世界或他的追求，这种距离感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稍微发生了改变，染上了某种朦胧的憧憬。

但这种憧憬没法解决我的摇摆，我一面认可本尼大叔的话，一面又惧怕恐怖的未知，而这里面我最担心的依旧是老大。他变得越来越忙，偶尔见面的时候却不见疲惫，反而有些亢奋似的，还能拉着我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我慢慢懂得了，老大在本质上是和本尼·王一样的人，他们所站的那个世界始终遥远，而这种认知让我感觉越来越寂寞。

这天晚上，老大匆匆而来，捣着我激情了两回，又匆匆而去了。我看着他清瘦的脸庞上发光的眼，真害怕他哪天突然死在我身上。

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在下面的花园里冲我挥了挥手，明明是个大男孩的模样，背负的东西却那么沉重。我心中郁郁，反身仰在栏杆上看月亮，不期然在屋檐上看见一双长腿，那晃晃悠悠的轻松样子，我猜这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