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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种贫苦人的长相,麻木而呆滞:“床板要钱的,粥也要钱的。”乌鸦摸了摸身上,自己的钱袋也许是被马贼拿走了,也是地落在了沙漠了。他看着少年,少年也看着他,最后少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腰带上。那是一条用金银丝线勾勒的黑色腰带。乌鸦看着这略显贵气的东西,才想起来这是灵犀给他买的,其实是三人一块儿逛成衣店,灵犀给他挑选的。“这个不行。”乌鸦说着站了起来,起身往外面走。“你睡了床,也吃了东西,这些都是要钱的。”少年追着他说。乌鸦推了他一把,他一声不吭地仰头栽倒,然后坐在那里,很认命地哭:“三不管的东西都贵,你多吃一口,我们就要少吃,你不给钱,我们就要挨饿。”乌鸦转过身体看他,最后长叹一声,低头把腰带接下来扔给他:“刚才那句多谢我要收回去。”少年跪爬着过去,把腰带举高看了看,又用牙咬了咬,点头说:“这东西值钱,你可以再睡一晚,还能再吃一碗粥。”乌鸦有些讶然,不知道该说西北的民风是淳朴还是彪悍。他想起来桌子上的半碗粥也是自己花钱买的,于是端起来毫不客气地吃完了。乌鸦躺在床板上继续睡觉,硬木床板到底是比沙窝子舒服,睡着之前,听见楼下叮叮当当,似是来了客人,掌柜的一高一低地喊着:“阿狗,收拾桌子,阿狗,去上菜,阿狗,领客人上楼……”乌鸦想象着那个少年忙得四蹄乱飞的样子,心里稍微觉得宽慰。当天晚上起了风沙,尖锐的风声夹杂着砂砾呼啸而过,阿狗客店的墙壁非常厚实,足可以与西安的古城墙相比。入夜时又来了几个客人,在楼下跺脚咳嗽,有的说汉语,有的说方言。乌鸦侧耳听了一会儿,也不甚在意。他如今没有仇家,又穷成了叫花子,躺在大街上都没人多看一眼。睡到半夜感觉身边的床板多了几个人,闻到了马帮人特有的膻味,蒙古语的交谈,还有拍打虱子的声音,抱怨的声音,磨牙放屁打呼噜,不一而足。乌鸦以他超强的自制能力,忍耐着继续睡下去。第二天身边的人陆续起床吃饭了,乌鸦了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窗外光线明亮。一个男人抱膝坐在窗前,很文静地整理着什么东西。乌鸦根本没有细看,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美人。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乌鸦想了想,又把目光投向那人,这一看惊得他脸色都白了。那人长发披散,浑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脸颊和身上的肌肤细腻、饱满、润泽,骨架玲珑细长,是那种天生的美人胚。他手里捧着一个铁皮盒,里面是乳白色的油脂,带着些许芬芳,他用指尖挑起一块,放在手心里搓化了,然后啪啪啪地拍在脸上和颈上。他转动细细的脖子时,也看到了床铺上仅剩的那个男人。昨夜光线昏暗,只以为是一个要饭的,今天早上骤然见面,他也呆住了。乌鸦慢慢地下床穿鞋子,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天下这么大,为什么要偏偏遇到他。蓝贝贝扔下雪花膏,几步蹿过来,抓住乌鸦的衣领啪啪打了几耳光,斥道:“狗奴才!为了个女人背叛我,什么东西!”以乌鸦的本事,本来是轮不到蓝贝贝掌掴的,但是他是光着身子袭来,乌鸦想去推他,又找不到地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