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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尽管身处这么个阴暗晦暗的地牢,我还仅仅是穿着一套破旧的便装,这个听差还是给我鞠了一躬,很客气地转达了来自捷列金夫公爵的邀请和一套新崭崭的燕尾服。我本想拒绝,但一想:这样一套衣服能卖到十二卢布也说不定呢;旋即也很客气地收下了。我含糊又简洁地对安娜解释了捷列金夫和维什尼亚克之间的关系,心中忐忑,却没料到安娜很豁达地接受了我毫无用处的说明。“听着像一位善人。”她评价道,“就像那位也无私地帮助了您的瓦尔瓦拉·亚历山德罗夫娜。”我吃惊地看着她给父亲刮胡子,剃刀反射着从狭小气窗入射的稀薄日光,让她身周都亮堂堂的。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看法和观点是多么狭隘啊!我几乎还没和捷列金夫公爵接触过,却已经在那些流言蜚语的作用下对他生出了诽谤之心。不过确立一个糟糕的第一印象有多简单,那么要消除它就有多难。我的内心洋溢起了超越自我的、更博大的情志,这让我燃起了对这次目的不明的宴会的期待。这种期待延续着,并在我的言谈举止间感染了安娜·普罗菲特夫娜。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愉快地聊着天,似乎因为某种相同的情绪忽然变成了亲密的旅伴,而这种快乐时光——让我这么说吧,这种难得的共情和愉快的时光,直到晚上我们抵达宴会时才戛然而止。尽管被安娜劝说了许久,我还是执意穿了一套旧的常礼服。到了瓦纽沙家,或者说,“捷列金夫公爵府上”(这称呼让我浑身不舒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们上了楼,发现廊道入口这端史无前例地候着一个衣着体面,礼貌恳切的茶房。在我们表明来意后,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为难似的说:“公爵都给客人们送了礼服……”这话使我松了口气(原来不单单给我们这些穷人送),又教我有点叛逆地答道:“试穿时就教我弄坏了。”安娜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我,忍不住乐了。茶房看看我们,又看了看虚弱的要命的普罗菲特·伊万诺维奇,最后还是把我们放了进去。而与其说我们受到的是什么上层人士级别的接待,毋宁说是一番有钱人的审视。这种丝毫不像瓦纽沙会做的事败坏了我的心情,也让我对接下来看到的场景再没多少惊讶。我帮安娜搀扶着普罗菲特·伊万诺维奇走过廊厅,发现以往简单朴素的白灰墙壁已经四面都被安上红木的护壁板,上方还有鸟造型的青铜壁灯,闪烁着一种油腻的光泽。内厅里传来了音乐声和叮叮当当交杯换盏的声音,我简直再不想往里面走一步!这还不够我气恼的呢!但安娜却无比淡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快走啊,“她说,“您可不要盯着人家的屋子出神啦。”我不情愿地向前走了几步,而到了内厅,在看到被陌生人包围的瓦纽沙时,我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朋友穿一件顶漂亮的深蓝色燕尾服,后襟窄长还绣着暗花;扣子是金色的,领口和袖口也都描了金;雪花般洁白的领结,新的荷兰衬衫,紧身裤以及锃亮的带搭扣的皮鞋!我亲爱的朋友完全配得上这身打扮,但他的脸色却那么的苍白,神情是那么的忧郁,仿佛一个得知了死刑判决而整夜整夜睡不好的囚犯。他姿态僵硬,一只手擎着一杯一口没动过的葡萄酒,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