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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对其他妃子大肆挑剔。用了孔雀纹的,冲撞不敬;绣了芍药花的,轻浮;梳了朝云近香髻的,更是狐媚子。轮到李檀,她最是会装傻充愣,绝不出一点头,求的就是泯然众人。贵妃打量半天,挑了她个出席大宴却未着耳环,服饰不齐的毛病。李檀并未辩解,只是笑着领罚。李檀并没有耳洞。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娃娃,大部分早就垂鬓之年便穿了耳洞,便是乡野之间的女孩也都有的。李檀小时候不在乎这些,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因此她颇有些无法无天。直到去外家见了表姐穿耳洞,过后发炎肿成一大块,不停流血,疼得连饭都吃不下,她便再也不肯穿耳洞了。母亲本来要强压着她穿的,被她一个机灵从臂膀下窜了出去,溜到厅堂里,萝卜丁高的小人抱住大哥的腿,冲着父亲喊,“父亲救命,大哥救命,藏珠不要穿耳洞,藏珠不想疼。”她胡搅蛮缠,被大哥一下子提了起来,放在膝上逗她,“我们藏珠是不是怕疼啊?”她大叫,“我不怕,我就是不想!”她缠着大哥的脖子不放,扭成了蜜糖麻花,最后总算是松口了,于是她便一直没有耳洞。后来李檀不怕疼了,或者说她依然怕疼,但不在意疼痛了。被刁难了,下一次宴会上就该戴上耳环,她明白。李檀不想自己下手,便让椟玉替她来办。椟玉在院子里捧了一团雪,捏紧成雪块,表面浇上水,在外放了一夜冻得严严实实的。第二天,先拿冰雪块把耳朵冻麻了,再用火上烤过的针,从耳垂扎了进去。第一次时,椟玉犹豫了很久,手有些抖,直到第二次他深呼吸了几大口,便稳多了,没让她多受罪。椟玉还记得,他把雪敷在李檀的耳垂上,没一会儿便冻的那小团rou成了砂红色,好不可怜,耳朵其他的部位仍然玉白,于是越发像雪中的一点红梅。他看得有些痴了,李檀以为他不敢便催促了一下,“椟玉”,他如梦初醒,连忙将针抵到耳垂上,却迟迟下不了手。“椟玉”。他刺了进去,那里浸出一丝红,慢慢膨胀成一颗血珠子,顺着耳垂起伏的线条下滑,落在了他的掌心上。李檀只是闭了眼,眉间浮起纹路,比蜻蜓点过水面还要薄,她没出声,只是溢出一口气,比叹息还要轻。椟玉狠狠心,继续把那根针往rou里穿,他感觉到那细软的耳rou不断抵着针尖,让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穿过了李檀,也穿过了他自己,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血珠子也越滴越多,一点一点打在他手上,让他有些心慌。他手上的劲有些xiele,李檀发觉了,又颤着唤了他一声。“椟玉”。那根针便穿了过去。换到另一边时,椟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他不想再弄疼李檀,但不知为何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却有一丝冲动想再看一看李檀的表情,看她轻蹙着眉,颤抖地叫他。“椟玉”。他的心一片混乱,手上却比之前稳,很快,另一边也穿好了。他不知道为何,没有让李檀看见他手心落下的她的血,更鬼迷心窍地没有洗去。他觉得有种不知名的燥郁感,烧得他坐立难安,直到半晚都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