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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道已经延伸到他头顶的影子顿了顿,飞快地朝着声音来处移开了。远处又传来不太清楚的喊声,有人在说:“火堆的灰都冷透了,看来那妖道早就跑了。”冷掉的火堆和旁边被踩平的野草、远处矮树丛上挂着的碎布都是他早就预备好的,为的就是迷惑追踪者。那些人围着火堆仔细检查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他留下的痕迹,讨论一番之后,大部分人便顺着线索往山下寻找,剩下的则分成几条路,在山里继续搜寻,以防他仍藏在这附近。幸运的是,那些人并没注意到他藏身的这棵断树,又等了一顿饭的工夫,这片山间就重新清静下来,被人群吓飞的鸟兽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那几只踩着他的脸跑掉的小动物也回来了,照旧在他脸上手上踩了一圈,这回他倒是有闲心感觉了一下爪迹和体重,觉得应该是几只肥嘟嘟的田鼠。这些敏锐的小生物都感到安全了,这里大概是真的安全了。邵宗严终于痛痛快快地喘了口气,但还不敢立刻离开,只稍稍活动了活动手脚,让冻得僵硬的皮肤回暖。说起来,他被人追成这样,真的是挺无辜的。他只是个没落炼丹门派出来的野道士,后来宗门维持不下去了,他们这群弟子就只能离开山门自己出去混口饭吃。其他擅长炼丹的师兄们都能到达官贵人府上混个出路,只有他不知为什么总被扯上些洗不清的艳色流言,甚至有人直接开口勾搭他,还把勾引人的罪名都压到他头上。为了保护清白,他只能丢下干了一半还没拿到工钱的炼丹工作一走了之。这种事遇得多了,他索性不再给人家当炼丹供奉,只靠着一手算命的本事摆摆小摊,顺便卖点丹药,勉强挣钱糊口。可也不知道他的命数出了什么问题,就连做这么点小买卖,都总能牵扯出是非来。不是有人要跟他私奔,就是有人为了阻止女儿跟他私奔要来打断他的腿,害他摆个卦摊都得几天一挪地方,赚的那点钱还抵不上路费。离开山门之后,他的东西一路卖的卖当的当,散到现在差不多也就剩这一身衣服一把拂尘,还有藏在山下破庙里的那只药鼎也不知道给人搜走没有……他边想边搓着手脚回血,待指尖不那么僵硬了便爬到离地面稍高一点的枝干上,抱着身子坐了一夜。这一夜睡得并不怎么安心,第二天天色未明他就爬了起来。山中的虫鸟还没开始鸣叫,只有他自己起身时撞落的枯叶和露珠沙沙作响,清幽得让人几乎以为昨晚的追杀只是一场梦。可惜这场追杀不仅不是梦,而且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以邵宗严对那群人的了解,昨晚虽然逃过一劫,但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还得在这里熬上几天才能下山。他从枯树冠里爬出来,脱下青灰色道袍挂在树枝上,用拂尘掸干净尘土,然后脱了中衣,将外袍重新裹上。那身还算干净的中衣被他拖着在挂满晨露的草丛和枝叶间拖了一圈,沾得湿透了才拿回来,从衣角开始一点点拧出水来喝。露水清冽甘甜,他又渴了一天一夜,喝起来真是不啻甘霖。用中衣收集几次露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小道士整个人都精神多了。苍白干裂的嘴唇被水濡湿,回复了原本的粉嫩软糯,嘴角天然便向上翘着,不笑也带三分笑意;一双细细弯弯的狐狸眼也清醒过来,流盼之间光彩照人。再把脸上的灰擦一擦,头发重新梳理整齐,拂尘往手臂上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