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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伤号既已入睡,来探视的便也不好久留,作鸟兽散。夜阑人静,床下的蝈蝈叫过了几遭,陆侵劈手将要掀开话本子的一只手腕攥住,“可算舍得来了?”元翡已沐浴更衣过,浑身上下并无一丝血气,半身浸在月光中,清洁恬淡得比月色鲜明。陆侵等得昏昏欲睡,偏偏此人非要等到人都散了才肯来。他仰面看了半晌,劈头盖脸问道:“受伤没有?”元翡沉吟片刻,示意他看那只被他抓着的手。柔白掌心中横着一道浅浅的红痕,已洗干净擦了药,她解释道:“不要紧的。”陆侵松手道:“没了?”元翡点点头,自倒了杯冷茶喝下去,放下茶盏片刻,又倒一杯,看样子是渴得狠了。陆侵将冷茶移开,欠身将炉上一壶热茶够过来斟进杯中,看着元翡一连喝了四杯,末了放下茶盏,仿佛也觉得自己渴得好笑,“四哥见笑了,好像我房里没有茶水似的。”今夜星光潋滟,月色格外明亮,透过窗棂洒进屋中,被悬在架上的“丹冕”挡了一痕尖锐的光影,剑尖的阴影正落在她唇上,肃杀而寒艳。两瓣嘴唇被微烫的茶水激得湿润发红,陆侵在寂静的月色中看了许久,不由抬手挡了那道影子,掌心托捧似的合上她的侧脸,嘶哑的声线在静夜中听来如一声温柔的叹息,“就这么怕我死?”她静静回望过来,半晌方道:“是四哥先救我。”“你便以身相报?”她慢慢皱了眉,似乎不大明白。这神情老实至极,陆侵坏心一起,浑身的疼痛麻痹都忘了,突然掀被坐起来,捏着她的脸颊倾身笑道:“元二,你大概喜欢我。”元翡这辈子大约还没被人这样调戏过,皱着眉头,浑不知自己耳廓通红,过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方才一本正经反驳道:“怎么会?你是哥哥。”陆侵捏她脸的手没松,捏着柔软的颊rou,笑得牙痒,“行啊,元二,跟旁人装装傻也就罢了,跟我都装上蒜了?回去问问寿春,你算我哪门子的meimei?”寿春曾有一次坐在府中湖边说醉话,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一句“我只有一个孩子”,大约是说那个早夭的婴儿。元翡隐约猜得出自己不是寿春所出,只是不知道陆侵又是如何得知。她没有答话,拨开他的手,垂首又倒一杯茶。陆侵看出她心虚,却没力气捧腹大笑,只是心下一片舒畅,让开半张床榻,“躺下说话。那刺客人呢?”他既然将这事揭过不提,元翡便松了口气,被他拽在榻上躺了,将午后的事一一讲清。那人叫关镇古,是刘枝州的江湖旧友,刘枝州被皇帝斩首,关镇古满腔不忿,便潜入佛寺中筹谋行刺,奈何寡不敌众,只得逃走。他有意躲藏,用布带将腰间伤口全裹起来以免血迹留痕,元翡却猜刺客不会留在山上等着金吾卫搜山,而山下一带荒僻无比,探丸客能藏的只有那几间客栈破屋,一间间翻过去,总能找到。陆侵中正点评道:“这姓关的是个傻子。杀人不会杀,逃命不会逃,还把解药带在身上,十足人才。杀了?倒也的确不必弄回来带坏小孩子。”元翡无奈一笑,“杀了。他倘若稍聪明一分,我也就束手无策了。”夜间风凉,陆侵将锦被甩给她一半,“多亏是个傻子。你跟他要解药,他便肯给?”这次元翡隔了许久才答:“我答应他,倘若刘枝州真是无辜的,定然还他清白身后名。”门外蝈蝈又叫了一阵,陆侵若有所思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