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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姨妈关于父母不容易,为了给你挣奶粉钱多么辛苦的论调之后,就不敢了,她练习了很多年,最后她自己的理论已经比唠叨的亲戚们的感恩论更加让她自己舒适了。从记事起她就习惯了父母的角色是偶尔见一次的存在,是要叫做爸妈的亲戚,相处的时候要懂事有礼貌没有肢体接触的关系。她回忆起小时候每次父母来之前内心的恐慌,打破惯有生活模式是一种什么感觉,汉语拼音没学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知道短暂的相处会迷惑你,她看到那个小女孩在寒假或者暑假不能把父母带到同学面前展示的遗憾,然后她看到她们离去,她看到年幼的自己悄悄的流眼泪,因为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想流眼泪。次数多了就习惯了,打破习惯不好受,建立习惯更是血淋淋的过程,这个过程最终把闻花刻画成了时时被抱怨的冷血形象。所以她不理解,每次被闻荷数落都不理解,她一直以为互不打扰是她和家人之间的默契,没想到她错了,她错了她改不了也不想改,现在也有点不想忍了。可是闻妈迈出了一步示好了。闻花任凭从前和现在的回忆交替着在脑海里打架,她开心吗?一点也不,她觉得烦恼,她一时酒后发泄会换来家里人短暂的惊慌失措和刻意讨好,一向乖顺沉默的对象突然发xiele,效果总是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她知道过去近30年的岁月横梗在彼此之间的路有多远,她知道安全感和舒适度对人际关系有多重要。没人想改,没人能承受固有生活模式被生生折断,所以她年幼的抱怨现在化成了理解和接受,她接受了自己被责怪的形象,也接受别人在自己身上加注的注定得不到的期待。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这是闻荷常说的,亲情就是要靠情感沟通经常联系,你自己不关心家里还怪家里不联系你?是的,太简单了,小学生也懂的道理,你分我一个苹果,我给你一个梨。可是抱歉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苹果,所以我要紧紧握住我手中的梨。小麻总是替自己打抱不平,有时候会突然给她发微信说“我刚才在商场看到你姐了,你说我现在冲上去跟她打一架怎么样?”自己可太坏了,闻花自嘲的笑笑,再也没有比她坏的人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取代琳琳去考电影学院,嘴上还说什么想做坏孩子,闻花啊,没谁比你心底那个小孩更坏的了。坏小孩面对指责一味的忍让,坏小孩手里握着答案死死不放,坏小孩做尽她们讨厌的模样,坏小孩在喝醉之后面对闻荷的第一万次“真没良心啊”的指责坦然的回复:【对啊,我就是没良心】【我几十年没接到过家里的关心电话,我以为那是家人的相处模式呢】【怎么?原来不是吗?可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呢】【婆婆好不好我不知道,再说也未必就是我婆婆呢,但是关心我的长辈我还是要对人家回以关怀,礼尚往来不是吗?】【你何必气急败坏说些再不联系的话,亲情血缘一句话就能了断世间就没有那么多未了的公案了,不想联系别发微信就是了,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坏小孩昨晚还做了更坏的事,她抱着林正则哭得可怜兮兮说电话是21世纪最可恶的发明,说她再也不想用手机,不想用坏小孩就打开窗户扔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