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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舀起汤药,递到思安嘴边。思安并不张嘴,低垂眉眼,道:“药苦。”苏永吉道:“药是苦,可是苦口为良药呀。”说着他也未坚持。“圣人年岁小,不喜苦药,就好似听不惯奴的逆耳之言。自打从宫中逃离,奉内相兢兢业业守护先帝,先帝崩,扶持太子登基,又扶持圣人,一路艰辛。先时奉公还有奴等或对圣人有所疏忽,未能亲力亲为侍奉左右,奉公思前想后深感愧疚,临行前嘱咐,一定要奴妥当将圣人接回。”苏永吉用勺子在药汤里搅了几圈,最终将碗放在一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叛军之乱山河动荡,勾起贼人狼子野心,圣人一定要早日归东都,才能稳住社稷。圣人或许未能识得奉公的苦心,却万不能受旁人蛊惑。先祖披荆斩棘才有如今江山,现皇位传于圣人,圣人若是行差踏错,那损的可是祖宗基业。”直到苏永吉离开思安都没有声响。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子里双手早已握成拳头,只是他没有力气,拳头也握不紧,胸口被一座看不见的石山压住,连口气都吐不出来。阿竹进来端起苏永吉放在旁边的碗。“圣人用药了,不然药就要凉了。”思安闭起眼睛,忍着疼侧了侧身,把背留给阿竹。阿竹在榻边空站许久,最后还是出去了。因侦查到附近有叛军出没,崔瑾呈十分紧张,忙碌得一连两日未能向思安问安,思安也没什么精神,只闷在床上养伤,风小的时候被扶着在外面走两步,整日昏昏沉沉。又一场大雨下来,晨间飘起如絮浓雾,正是怕什么来什么,游走在城外的叛军趁着大雾集结攻城,栗阳城日前曾接收流民,不想竟有叛军混入其中,从里打开城门,叛军涌入城中。守城军士与叛军在城中激战,百姓要么躲于家中,要么就是在四处逃跑寻找躲避之处。雾气如此重,城中还弥漫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不知哪处起火,浓烟和水雾混在一起。思安匆匆裹了件斗篷出了屋子,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不一会头发就沾了一层水珠。苏永吉带着内侍和禁军将思安拥在中间,急切道:“城中混进叛军,府衙太过明显,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奴先护圣人离开。叛军已经攻陷北门,眼下只能从南门走,圣人小心脚下。”不远处似乎有护卫正与什么人杀斗,模糊里只见几条黑黢黢的身影,不一会儿被开道的禁军杀下去。府衙后门外的小巷子,来回都有人忙慌慌逃跑。思安被拥着走了一程,脚下虚浮,几乎是被半拖半扶着走,苏永吉似乎很着急,时时警惕在雾中望着四周。思安脚下绊了一下,众人搀扶不及,摔了一手湿泥。“阿苏……”他喘着气道:“朕实在跑不动,且先就近找一处躲避吧。”苏永吉眼神变冷,定定看着思安。“情况危急,请圣人忍耐。”他们在府衙虽听得响动,却并不知哪处城门被攻,苏永吉径直要往南门去,就算事先有人来报,此刻却只见内侍和禁军的人,完全不见宣武军护卫,而苏永吉明明到栗阳时间不长,却似乎对栗阳已经很熟悉,一路皆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