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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白作功久了,心中焦躁,看他痴痴傻傻笨拙的样子,便心生厌烦,若项宁再试图逗乐说笑引她开心,那更了不得,想到这时火烧眉睫,偏生皇帝不急太监急,许亦涵那一心的焦虑就烧成了熊熊怒火,间或没忍住,便朝项宁发脾气。往常无论项宁如何胡闹,许亦涵也没对他说过重话,如今这横眉冷眼的,令项宁登时慌了神,反反复复来承诺讨好,也不知说给她听,还是在劝慰自己。他也百般努力,只是这事实在太过繁琐又无趣,弄得精神不振,连饭也吃不好,脸色都恹恹的。如此三五日,后院里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师爷和捕快们见了,个个面面相觑,连雀儿也不敢近前,只瞧着他们叔嫂两个你瞪着我、我呆看着你,愁云惨淡有如万里积云。许亦涵也不知如何,近半年以来,为他苦心cao持,如今一片心灰意冷,只觉得这样勉强一个伤了脑子、心智若儿童的人为一县长官,实是秦本纲不讲理。平日里与项宁说说笑笑,耐心教习,当中的委屈辛苦自不必提,他是不懂,可外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许亦涵听得见。虽有宽慰之词,可到底人活在世,焉得不为旁人言语影响一时半刻的心情?如今怒极反灰了心,这些素日未尝表现出来的心酸苦楚,却似滚着浪涌上来。许亦涵心里不是滋味,连话也懒怠说了,一转身坐在石凳上,怔怔地垂下泪来。项宁见她堕泪,大为震惊,立即慌得心上如万千蚂蚁乱爬乱啃,一颗心如在油锅里煎着,烧得红彤彤,烫得五脏六腑俱焦了。他又不敢轻易上前,心知嫂子不好是因自己而起,便连自身也跟着一起嫌恶了,平生未曾这样厌憎,心中想着自己怎的如此笨拙愚蠢,总教嫂子失望。如此一念转过,眼中也滚下泪来。两人一坐一立,许亦涵呆呆地双眼放空,项宁呆呆地望着许亦涵,一齐无声流着泪。众人见了,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雀儿有眼色,好言劝说先散了,留他们自己说话,若听得喧哗声再过来不迟。一时闲杂人等鱼贯而出,天地间只剩两个各各顾影自怜的人,连着天色也转了阴。许亦涵呆了许久,才发现项宁也跟着她在哭,两行清泪挂在那张俊脸上,英挺的眉向下压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身体僵硬,颀长的上身干巴巴地挺着,手脚无地自容地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发xiele这许久,一看他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许亦涵心又软了,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语气变缓,柔和了许多,一面用手帕与他拭泪,一面道:“男儿家,哭什么。你既不耐烦学这些,咱们不学便是了。你整日困在这县衙中,也不知在做什么,想来心中早有委屈,索性辞了这官,就搬回秦府可好?”项宁细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水汪汪乌溜溜的眼望着许亦涵:“嫂嫂可是在生气?我不敢……”“没有。”许亦涵长叹一声,她叹息时,那股柔柔的气息就往项宁心上吹,吹得湿漉漉的,像积满了雨水的云,好生沉重。项宁虽懵懂,但听这声叹息,就知是不好,正待要说话,女子纤纤玉指已压在他唇上,她柔和温婉的眼眸中生出许多怜惜来,看着他时,令他的心化成了一滩水。